《出清祸害》(送作堆之一)作者:香弥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看的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内容简介】 她拥有神奇的预感能力,却偏偏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善良的她总忍不住出声警告,因此获得「乌鸦嘴」的臭名, 来到新公司,她好不容易摆脱被人嫌恶的过往重新开始, 更偷偷恋慕上了她看似冷峻严格、实则稳重体贴的酷上司, 不过,在以为他有未婚妻时,她已决定将这份感情默默藏起, 就算後来得知他解除了婚约,自卑害羞的她依然不敢主动。 受他鼓励,她甘愿调到新部门,但每天出差加班的结果, 就是累到感冒加中暑,还恰好在他面前昏倒、被他送医, 怎知他意外出现她家探病後,竟说他「答应」跟她交往?! 她状况外又错愕,幸好还知道把握机会第一次告白, 即使後来弄清楚是妹妹偷偷代传示爱简讯,他也接受了她的爱。 交往後,他非但力挺澄清不利她的谣言,更带她去度假见家人, 可对她这麽好的上司大人,原来只是被动地和她在一起吗? 不然,他怎麽会在前未婚妻回国後,就开始对她冷漠了…… 第一章 午休时间,室外的气温高达三十六度,办公室里大部分的人都懒得顶着大太阳出去用餐,宁愿选择叫便当在办公室里吃。 穆紫琳也一样订了便当,打完文件上的最後一个字、存盘後,她关上计算机屏幕,抬头要站起身去拿便当时,看见旁边的走道站了三个女同事在闲聊—— 「欸,我最近擦了上次丽雅介绍的那一款美白防晒乳液,好像真的有变白一些耶。」 另外两个女同事仔细端详她的脸,连连点头,「真的有变白耶,那款乳液在哪里买的?」 「丽雅说是她表姊从日本带回来的,我是跟她买,你们要的话可以找她,不过她今天好像请假没来。」 「啊,对了,我听说她昨天好像吃坏肚子了,所以今天请假。」 「她最近好像很倒霉,前两天开车撞到人,赔了不少钱,再前几天,泡咖啡时跌一跤,烫伤了手,没想到昨天又吃坏肚子。」 「说的也是,她最近好像很衰……咦?我昨天好像听谁说过叫她要小心不要吃坏肚子?」瞄见坐在一旁的穆紫琳,女同事想起了什麽,指向她,「就是紫琳嘛,你昨天早上不是跟丽雅说,叫她要小心不要吃坏了肚子吗?」 另外一个女同事也想起这件事,「我记得那时丽雅还说自己是铁胃,从来没有吃坏肚子过,没想到昨晚就真的吃坏肚子。哇!紫琳,你好神哦,你是怎麽知道她会吃坏肚子的?」 穆紫琳脸色微微一僵,连忙摇头,「我随便说的啦,因为我看她吃东西都没有节制,所以才提醒她。」 另一名女同事接腔说:「欸,紫琳,你真的很灵耶。我记得我丢了皮包那次,在那之前你曾经叫我皮包要拿好,不要被抢了,结果那天下班回去,在路上我的皮包就真的被抢了。」 穆紫琳急忙澄清,「那是巧合啦,我看你皮包那麽漂亮,所以才随口说的……对了,我要下去买饮料,你们有没有要喝什麽?我顺便帮你们带回来。」 她的话成功转移了三人的注意力—— 「我要吃巷口那家的芒果冰。」 「我要喝柠檬汁。」 「我要吃豆花。」 「好。」穆紫琳拿了钱包,起身走向电梯,暗暗在心里警告自己下次一定要管好嘴巴,绝对不要再多嘴了。 好不容易在这间公司风平浪静的待了半年多,她可不想再因为被排挤,而又不得不换工作。 铁口直断这种事,若是发生在算命师身上是一件好事,但若是在她身上出现,就不叫铁口直断而叫乌鸦嘴了——因为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往往只有坏事没有好事。 她不会算命,只是偶尔会天外飞来一股莫名的灵感,预感到某些人将发生什麽事。她虽总忍不住提醒对方留意,但是通常没有用,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这种能力并没让她得到什麽好处,知道她有这种能力的人,都对她忌如蛇蝎,唯恐从她嘴里听到什麽不好的话。她从前之所以常换工作,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其实发现自己因此不受欢迎时,每当有预感,她都提醒自己要忍住,绝对不要说出来,可是有时还是会忍不住脱口而出。 不想再换工作,所以穆紫琳拍了拍自己的嘴,告诫自己下次绝对不能再犯。 若是她再无意间说出什麽,只怕又会被人当成乌鸦嘴,而惹来别人的白眼。 「叮!」一声,电梯门滑开,她走进去,电梯门准备关上时,有人匆匆踏了进来。 看见进电梯的人是「他」,穆紫琳悄悄调整了下呼吸,她就站在电梯里的楼层按钮旁,基於礼貌,她出声问道:「呃,副总,请问你要到几楼?」 「一楼。」言以诺淡声回答。 「好。」她也要到一楼,於是伸手朝「1」的按键按下。 康平连锁超商的办公室,位於这栋大楼的十八和十九楼,其余楼层则是康平集团旗下的其它子公司。 言以诺是康平连锁超商的执行副总,负责掌管企画与营运,穆紫琳刚好是企画部的员工,属於他所管辖的范围。 与顶头上司两个人站在一部密闭的电梯里,穆紫琳有些紧张,呼吸的频率不禁变得些微失序。 她不敢回头去看言以诺,但光滑的电梯门却将他那张素来不苟言笑的冷峻面容清晰的映在上面,他的容貌其实十分俊美,优雅的眉型不浓不淡,双眼深邃,鼻梁挺直,唇线饱满丰厚。 可惜他眼神太冷,脸上又没有丝毫笑容,让公司里的同事每次跟他相处时,总是不由自主的绷紧了神经。 穆紫琳假装注意着电梯上方面板上的数字,眸光暗暗瞥向前方光滑的电梯门,偷偷注视着他。 他脸上还是一样什麽表情都没有,穿着一套深色西装,站得笔直,左手插在裤袋里,从刚进来时说了句「一楼」後,就没再开口。 小小的电梯里安静得让穆紫琳觉得闷热,她的两手拘谨的在身前紧紧交握着,一动也不敢动,心脏咚咚咚咚地不受控制,跳得有些快。 她垂眸瞥见自己脚下穿的那双旧鞋,悄悄移动了脚步,想把那双丑丑的鞋子藏起来,不让他看见。 她有些懊恼的想着,早知道今天会在电梯里遇到他,她就不会穿这双虽然好穿、但不好看的平底鞋了,而会穿那双新买的高跟鞋。那双鞋子虽然穿起来不舒服,但很好看,会让她的腿型整个变修长。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叮!」一声,电梯门往两旁滑开。 出去前,言以诺突然出声说了句—— 「你上次那个饮料的促销企画做得还不错。」 说完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他的背影离开,穆紫琳愣了愣,好一会才明白自己居然被他称赞了。 在电梯门即将阖上前,她连忙走出去,但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 「天哪!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她怀疑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有些不敢相信一向以严格着称的上司竟然会夸奖她 穆紫琳的心田顿时因此开满了一朵朵的花,连脚步都轻盈得像在飞。 煮好菜,穆紫琳将菜端上餐桌,再从冰箱里拿出冰块,放入刚煮好的绿豆薏仁汤里,好让汤变得凉一些。 摆好碗筷,她扬声朝客厅喊道:「妈,可以吃饭了。」 朱霞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瞥见桌上比平日还丰盛的菜肴,有些意外。 「呦,紫琳,今天是什麽特别的日子,你怎麽煮这麽多菜?」女儿晚餐通常只煮三菜一汤,但今天桌上竟摆了六菜一汤,还有一道甜品绿豆薏仁汤。 替母亲盛了一碗饭,穆紫琳嘴角漾着笑说:「哪有什麽特别的日子,我是想妈你这几天都加班,难得今天晚上有空回来吃饭,所以就多煮几样菜让妈补一补。」 「除了这,应该还发生了什麽好事吧?我女儿今天好像很开心。」朱霞没有忽略女儿挂在嘴角的笑容,也笑着问。即使已经年逾五十,但她保养得宜,看起来风韵犹存,两个女儿长得都像她,有张秀气的瓜子脸。 只不过大女儿紫琳的眼睛比较细长,气质清丽柔美,小女儿紫文眼睛比较圆,多了分俏皮可爱。 「哪有什麽好事。」穆紫琳在母亲旁边坐下,盛了一碗甜汤喝几口,才掩不住喜孜孜的神色说:「只是今天我们副总夸我上次的企画做得不错。他那个人很严格,我进公司半年多,从来没听他夸过什麽人哦~他这次居然当面称赞我!」 中午在电梯里被言以诺夸奖了以後,这份喜悦她一直暗暗藏在心里,直到现在才忍不住说了出来。 出自单亲家庭的她和妹妹与母亲本就亲近,且母亲对她们的教育从小就很开明,因此她们母女之间几乎没有什麽秘密。 见女儿说得一脸眉飞色舞,朱霞若有所思,正要开口说什麽,却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 她探头瞥了眼,看见是小女儿回来,便出声叫道:「紫文,回来啦,去洗个手,过来吃饭。」 穆紫文放下身上背着的黑色大包包,走到餐桌旁,「姊,你以後不要再……」她张口正要抱怨,却突然瞥见姊姊脸上挂着笑,一脸藏不住的好心情,令她顿时忘了要出口的话,改口问:「姊,你今天中奖啦,笑得这麽开心?」 「她没中奖,只是被他们副总夸了。」朱霞笑着替大女儿回答。 「他们副总?是那个言以诺吗?」穆紫文是杂志社记者,上星期才到康平采访过,对那个老是一脸冷峻的言以诺留下很深的印象。 「嗯。」穆紫琳粲笑着点头,迫不及待的想跟妹妹分享愉快的心情,「你也知道我们副总一向很严厉,他今天居然当面夸我企画做得很好哦。」 穆紫文不以为然的说:「就算被他夸,有什麽值得你高兴成这样?」姊姊脸上的笑容闪亮得还真刺眼。 咦?等等,她朝姊姊走近,仔细打量姊姊脸上那太过灿烂的笑脸。 不对,有鬼,绝对有问题。 她这个姊姊虽然脾气好又随和,可光是一句赞美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姊姊就连当初全校第一名毕业时,都不曾这样眉开眼笑过。 「紫文,你干麽这样看我?」妹妹看她的眼神,锐利得让穆紫琳觉得毛毛的。 穆紫文眯了眯眼,下一瞬,丢出一句惊人的话,「姊,你是不是喜欢言以诺?」 穆紫琳被她这句话吓得差点跳起来,慌张否认,「没、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穆紫琳有些心虚的避开妹妹的眼神。 「那他不过随便夸了你一句,你干麽开心得好像中了大奖一样?」 「我……那是因为我们副总从不随便称赞别人,我到公司这麽久,还没听过他夸过谁……」穆紫琳急忙澄清。 见姊姊下意识躲开自己的眼神,穆紫文更加肯定自己猜的一定没有错。「姊,你不要辩解了,你一定喜欢言以诺。」 「我说没有,随便你爱信不信。」被妹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穆紫琳有些恼羞成怒,索性埋头吃饭不再理她。 她是喜欢言以诺没错,但这只是一种暗恋,她从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这藏在她心中的秘密情愫。 穆紫文觑了母亲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没再提这件事。 「对了,紫文,你刚才一进门在嚷什麽?」朱霞想缓和气氛,於是换了个话题道。 「但是我有些问题一定要问他。」她是特地来打探敌情,呃,不,是奸情,好像也不对……总之,她是来弄清楚言以诺对老姊到底有没有感情的,只要他对老姊有那麽一咪咪好感,她就可以想办法撮合他们。 「是什麽问题?」穆紫琳好奇的问。 穆紫文随便编了个借口,「呃……就上次我不是来你们这里采访吗?有些问题没问清楚,但这期杂志就要出稿了……姊,你快告诉我他办公室是哪间。」 「可是我记得你上次采访的不是我们总经理吗?你应该找总经理才对吧,怎麽会跑来找副总?」穆紫琳狐疑的看着妹妹。 「有些部分是言以诺负责的业务,直接问他会比较清楚。姊,我赶时间,你快告诉我啦。」 穆紫琳无奈的丢了句话给妹妹,「他外出,现在不在公司。」才讲完一句话,她就瞄见一个人刚从电梯走出来,她指着那个人说:「不过我们总经理来了,你有问题可以直接问他。」 穆紫文回头望过去,对方的视线刚好也瞥了过来,一见到她,登时满脸笑意的走过来。 「穆小姐,你怎麽有空过来?」上星期采访时,汤品光对穆紫文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於是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穆紫文眼角微微抽动了下,表情却不甚自然。 汤品光是个很健谈的人,上次采访,她只问了几个问题,他就哗啦啦的说了三、四个小时,偏偏内容大部分都跟她的采访无关,泰半都是讲他吃喝玩乐的经验。 外界早有传闻他是个没有节操的花心男,只要是美女,他见一个猎一个。没错,他把跟女人的交往当作打猎,一旦被他猎到手,不久他就腻了,没有一个女人能待在他身边超过三个月。 穆紫文一向最讨厌这种风流鬼了,所以根本不想再见到他。 见妹妹没回应,穆紫琳替她答道:「我妹妹说有些问题想再请教总经理。」 「姊。」穆紫文横了姊姊一眼,她要找的人是言以诺,才不是这颗花心大萝卜。 穆紫琳被妹妹瞪得莫名其妙,「你刚才不是说你上星期来采访,有些问题没问清楚吗?」现在采访的对象就站在面前不是正好,她干麽瞪她呀? 「我……」 穆紫文还没来得及说什麽,汤品光就热烈的开口道:「我正好有时间,你哪里没问清楚?不如到我办公室,我再慢慢跟你说。」 其实康平集团不乏美女,秘书室里的秘书个个都长得很正,然而汤品光风流归风流,却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吃窝边草,不碰公司的女人。 前两天他刚好跟一个女人分了,现在正缺女伴,穆紫文的性格和容貌都很对他胃口,今天又见到她,令他动了想狩猎的念头。 穆紫文暗暗翻了个白眼,骑虎难下,只好跟着汤品光到他的办公室。 走进去前,她想起了一件事,汤品光跟言以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言以诺三年前之所以会跳槽到康平来,也是因为汤品光的极力延揽。 她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当下改变主意,决定从汤品光身上下手。 「这三年来我们的连锁店增加不少,营运部门的人手有些吃紧,所以我打算从企画部调两个人到营运部。」午餐吃得差不多後,言以诺抬头对坐在他对面的汤品光谈起公事。 「你怎麽不直接征人?」汤品光端起咖啡喝了几口。 「应征进来的人没有经验,还要再重新训练,要等到能独当一面还得一段时间,效率也可能会不佳。而企画部的人手我觉得太多了些,若是能直接从企画部调过去,他们对公司的运作已经很熟悉,可以很快就上手。」言以诺解释。 「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言以诺的决策,汤品光一向很放心。自三年前他被老爸找回来,担任康平连锁超商的总经理时,他就顺便把言以诺拉进了康平。 其後,言以诺推出的一连串营销手法,让康平原本的门市数量翻了两、三倍之多,也让本来市占率排在第三的康平,一举超越了排名第二的超商。 这一年来,随着门市的大幅增加,更是大有取代第一名之势。 他老爸甚至还因此对他说,他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言以诺挖到了康平来。 撇开公事,汤品光问出今天特意邀好友一起午餐的主要目的,「欸,以诺,你觉得企画部那个穆紫琳怎麽样?」 言以诺瞄了他一眼,「为什麽会突然问起她?」 「你记不记得上星期富星杂志有个记者来采访我?那个人就是穆紫琳的妹妹。」 「你该不会是看上她妹妹了吧?」言以诺微微皱起眉。 「她很对我的胃口。哎,说真的,你觉得穆紫琳怎麽样?」汤品光追问。 「你不是要追她妹妹,问她干麽?」 「你不觉得她们姊妹俩长得满像的吗?差别在穆紫文比较活泼开朗,而穆紫琳则比较温和文静。」 言以诺面无表情的瞟了好友一眼,提醒他,「你最好还是别打她妹妹的主意,到时候万一闹出什麽事,会让穆紫琳在公司很难做。」 听他语气里对穆紫琳似乎透着一丝维护,汤品光俊颜登时露出一脸兴味。「啧啧,听起来,你好像对穆紫琳很有好感。快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你想太多了。」吃完午餐,言以诺不打算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对话,起身准备离开。 汤品光见状马上掏钱买单,追上他。「以诺,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她有那个意思?」 言以诺继续走,懒得理他。 丝毫不惧他摆出来的冷脸,汤品光继续说着,「我不谈办公室恋情,是怕麻烦,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若是喜欢穆紫琳,大可放手去追她,不用担心什麽。」 言以诺横他一眼,「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八卦了?」 「别人的八卦我才懒得理,不过以我们俩的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帮你追到。」汤品光义气的说。 不想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言以诺索性把话挑明,「穆紫琳对我而言就只是一个同事而已,我对她没有其它的意思。」 「是这样吗?」汤品光狐疑的盯着好友那张冷峻的脸看了看,想看出他有没有隐瞒什麽,可看了半天,什麽都没看出来。他想了想,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脱口道:「难道你还在等依萱回来?」 听见那个名字,言以诺脚步微顿了下,但很快又大步离开。 目送好友离开,汤品光不禁叹了口气。 以诺和陶依萱交往了好几年,三年前,在陶依萱准备前往法国学服装设计时,两人订了婚,谁知道才几个月,陶依萱便以她没打算太快回来、怕耽误到以诺终身的理由,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 然而就他的了解,是陶依萱在法国另结了新欢,所以才要解除婚约。 他没把这件事告诉以诺,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知情,只知道从那件事以後,以诺不曾再提起陶依萱这个名字。 两人虽然是多年好友,但以诺一向鲜少提及自己的感情生活,所以他也猜不出陶依萱的事在好友心里究竟有没有留下什麽阴影。 只是这两年来,以诺拒绝了所有向他示好的女人,也不对外说明他和陶依萱早已解除婚约的事,而是一古脑的专心投入工作中,似乎是不想再碰感情。 虽然他很乐见公司的营运愈来愈好,不过他也真心希望好友能再有段稳定的感情。 以诺不像自己没有定性,见一个爱一个,他是那种一旦认定,就会全心对待对方的人,除非对方先离开,否则他绝不会背叛对方。 陶依萱解除婚约已经过了两年多,以诺也空窗够久了,所以昨天穆紫文拜托他来试探以诺的事,他才没有考虑太久便一口答应下来。 沉吟片刻,汤品光取出手机打给穆紫文。 第二章 走进会议室坐下後,穆紫琳低头整理着今天开会要用的资料。 同事陆陆续续的进来,十点一到,言以诺也准时的走进来。 穆紫琳抬起眼瞥向他,目光正好与他投过来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她微微一怔。他的眸光虽然很快就移走,但她隐隐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今天的会议是要讨论促销冰品的企画,穆紫琳难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发现不是自己多心,今天言以诺是真的有些奇怪,投向她的目光比平常还要多。 该不会是她做错了什麽事吧? 她努力回想这几天做的事,但却始终想不出来自己做错了什麽。 耳边突然听到一声「穆紫琳」,她下意识的举手喊了声,「有。」 她这动作惹来会议室里众人的笑声,言以诺看向她,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我们是在开会,不是在上课,你不用举手喊有。」 「对、对不起。」穆紫琳赧红了脸,缩回右手。糟了,被他发现她刚才分心了。 「促销冰品的企画你有什麽意见吗?」言以诺接着问。 她有些困窘的说:「我……那个……目前没有什麽想法。」她羞都羞死了,就算有什麽想法也全都吓跑了,脑袋只剩一片空白。 「大家等一下回去想一想,明天下午开企画会议,每个人提出一个想法。散会。」言以诺道。 所有人都收拾自己桌前的数据起身离开,言以诺则若有所思的盯着匆匆走出去的穆紫琳。 想起昨晚收到的那封简讯,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再调出简讯仔细重新看了一遍,里面的署名清楚的写着「穆紫琳」三个字没错。 原以为是什麽人假藉她的名字恶作剧,但今天来公司後,他特地找人事部查了她的手机号码,发现传简讯给他的号码跟她的一样,真的是她。可看她今日的神色又跟往常没两样,让他反而很在意。 他犹豫了下,手指按在删除键上,准备删掉这则简讯。 不管简讯里讲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想回复,干脆当作没有收到这则简讯好了。 正要删掉讯息时,他突然听见脚步声走进来,反射性的抬头瞥去,发现进来的人竟是她。 没想到言以诺还在会议室里,穆紫琳愣了下,低声说:「呃,对不起,我有些数据忘了拿。」方才在他面前闹了个笑话,不知道他会怎麽想…… 她尴尬的低着头走到方才的座位上,拿起摆在旁边的数据便快步离开,不敢多做停留。 言以诺看着她走远,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起身离开。 「紫琳,你刚才开会时在想什麽?居然连副总在讲话你都敢走神。」坐在隔壁的女同事陈淑嫒关心的探头问。 「没什麽,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不过被副总抓到你不专心,他居然没骂你,还真稀奇。」要知道,他们副总可是以严厉着称,自己做事一丝不苟,也会这麽要求部属。若有人在开会时不专心被他发现,他绝对会拿出足以令人冻伤的视线,盯得那个人整个发冷,像身处在冰窖里一样。 可是刚才副总明明发现穆紫琳开会时不专心,居然只说了句「他们是在开会,不是在上课」就算了? 穆紫琳随口说:「可能他今天心情不错吧。」 「你怎麽知道他心情不错?我怎麽一点都看不出来?」副总虽然长得俊美,但他进公司三年来,从来不曾见他脸上有其他的表情,连骂人时也是板着一张脸。 有时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打了太多肉毒杆菌导致脸部肌肉绷得太紧,才会一脸僵硬没有表情。 「呃,我是随便瞎猜的啦。」穆紫琳不敢说她是因为觉得言以诺今天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所以才会有些不安的走了神。 陈淑嫒没再把话题停留在言以诺身上,转而小声问:「对了,你有没有听说企划部要调人到营运部的事?」 「为什麽要调人到营运部?」闻言,穆紫琳吃了一惊。 「因为营运部缺人手,所以要从我们这里调过去。」 「你这消息可靠吗?」穆紫琳秀眉微蹙,企划部里以她的资历最浅,若是要调人的话,说不定会先调走她。 可她真的不想离开企划部,除了喜欢这里的环境外,最重要的是,企划部离言以诺的办公室最近,可以常常看到他。 「这是秘书室透露出来的消息,应该是真的,据说最近就会开始征询大家的意愿,看有没有人自愿请调了。」 「那……如果没有人愿意请调呢?」会不会真的就先调走她? 「那就要由副总来决定了。」副总主管企划部和营运部,可以直接决定他们的去留。见穆紫琳一脸担忧,陈淑嫒笑道:「你别这麽快就愁眉苦脸,还不一定会调到你。」 「我才来半年,在企划部里是最资浅的,我想,上头应该会调走我吧。」穆紫琳垮下脸,不禁有些失落。 「不见得,我觉得副总对你似乎还满欣赏的。」陈淑媛提出证明,「你还记得三、四个月前,你做简报,但简报里的数据引用错了的那次吗?犯了这麽大的错误,一般来说,一定会被副总痛骂一顿,谁知道他竟然只说了句叫你以後小心点,不要再犯同样的错就算了。还有,今天开会时你没注意听他的话,他也没骂你。」 女人的敏感不止在爱情上,在办公室里也一样,上司对谁比较偏袒,轻易就能察觉,所以言以诺对穆紫琳的特别待遇,几个女同事早就暗中留意到了。 他欣赏她? 从陈淑嫒的嘴里听见这样的话,穆紫琳的心仿佛坐云霄飞车,一下子往上直冲。 她按捺住莫名涌出的喜悦,努力让声音不透出异样的情绪,「他对我跟大家都一样,哪有特别欣赏?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才来半年,所以副总对我比较客气一点。」 「副总才不管你是不是新手,像上次营运部有个女孩子才来一个月,不小心犯了错,副总也不管人家刚来不久,不假辞色的冷着脸就骂了她一顿,听说她後来还跑到厕所去哭呢。」 听见这样的话,穆紫琳心头忍不住开起了灿烂的花朵,但陈淑嫒接下来的话,又令她那朵心花瞬间凋落。 「如果不是知道副总有个相爱多年的未婚妻,我会以为他看上你了呢。」 当初言以诺刚来康平,总经理汤品光在介绍他时,就曾玩笑般的提过,言以诺已经订婚死会了,公司女同事最好收起爱慕的心,不用打他的主意。 穆紫琳闷闷的回到现实中。她差点忘了,言以诺已经有个出身名门的未婚妻。 听说,他深爱着他的未婚妻,所以即使这三年来他未婚妻出国深造,不在身边,他仍然很洁身自爱,每个想倒追他的女人,都被他严辞拒绝了。 既然如此,她穆紫琳何德何能?还是别作白日梦的好。 没一会,陈淑嫒接了通电话,没空再跟她闲聊,穆紫琳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计算机屏幕,似是专心想着冰品促销的点子,可实际上,她的思绪却是回到了四个月前,她做简报的那次—— 那是她第一次在康平做简报,所以很紧张,简报的内容前一天她全都仔细小心的反复检查过,但就在她第二天上台做简报时,却发现数据里头引用的几项很重要的数据,数字竟然完全不对。 这麽明显的错误,自然马上就被大家发现了,底下的同事交头接耳的低声谈论着。 而她看着那些错误的数据,整个人都傻了,一时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正当她结结巴巴的开口想解释时,言以诺冷峻的嗓音传来「以後数据要再确认一次,不要再发生这样的错误。」 做完简报散会後,她低头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拼命的想着为什麽会这样。 准备要离开的言以诺突然朝她走了过来,「怎麽还不走?」 「那些资料我昨天明明检查过了,我不知道为何那些金额会全都不对。」她一脸茫然又无辜的抬起眼看着他。 言以诺当时冷峻的脸孔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她说:「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你不该没把自己的资料保管好。你不是刚出社会的新鲜人了,有一句话你难道不知道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了他的话,她才蓦然醒悟,原来是有人窜改了她的数据。他是在提醒她,她虽然不会去害人,但不表示别人不会来害她,她要小心提防别人。 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对言以诺渐渐有了好感,觉得他不像同事嘴里所说的那样严厉不近人情。 事隔不到几天,企划部里一个待了四、五年的女同事突然离职,那名同事离开後,她才知道,原来其他同事里有几个人也跟她一样,曾被暗中窜改了企划和报告。这种事次数一多,大家自然就发现是哪个人做的,但因为对方是公司某个董事的外孙女,大家不好说什麽,只能暗暗吞下闷亏,小心提防。 因此那位女同事一走,大家都高兴的直说要去放鞭炮庆祝,不过对於她竟然会主动离职,大家倒是也议论纷纷。 「真奇怪,陈倩倩居然会突然辞职,我还以为她会一直在康平做到退休呢。」 「好像是那天副总找她进办公室不知道说了什麽,她出来之後脸色就很难看,第二天就递了辞呈。」 「该不会是副总逼她辞的吧?」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自从她进康平後,仗着她是苏董事的外孙女,这几年来她看谁不顺眼就暗中动手脚,陷害别人,很多人早就看不下去了。」 「不过副总为什麽会逼她辞职?他这麽做,不怕苏董事向董事长告状吗?」 「言副总可是总经理的麻吉,有什麽事总经理自然会顶着。更何况,自从言副总来了之後,我们的业绩翻了两三倍,他为公司赚了这麽多钱,董事长对他欣赏得不得了,是绝不可能动他的。」 「我看,大概是陈倩倩这次真的做得太超过了,居然把穆紫琳的简报数据改得那麽离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被动手脚。副总八成也看不下去了,才会逼她离职。」 听见同事们猜测言以诺可能是因为她而让那个女同事离职,穆紫琳既感动又讶异,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这事过了几天後,有一天,她加班到晚上八点,下了楼才发现下雨了。 她没带伞,自己一个人站在公司大楼门口看着哗啦啦的大雨,不知该怎麽办的时候,一辆车突然在大门前停下,车窗降了下来,从车里递出了一支雨伞。 「我开车用不到雨伞,你拿去用吧。」 听见坐在车里的言以诺这麽对她说,她怔了下才走过去接过雨伞,朝车里的他点了点头,「谢谢。」 他没再有任何回应,便将车子开走。 可就在她撑开雨伞、准备走向附近的公车站时,那辆车又开了回来,降下的车窗里再度传来言以诺的嗓音。 「雨很大,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她有些吃惊的傻傻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车。 「还不快上车?」他面无表情的催促道。 於是她不敢再犹豫,开了车门随即坐上车。 而他问了她的住址後,便没有再说话,安静的车子里,只有外面传来的浙沥沥雨声,还有突然响起的——咕噜咕噜声? 穆紫琳霎时红了脸,把头垂得低低的,想假装那个声音不是从她饿得咕咕叫的肚子里发出来。 她把皮包用力压在肚子上,想盖住那阵令人难堪的声音。 「你还没吃晚饭?」他瞥了她一眼。 「我想早点把工作赶完,等回家再吃。」她羞窘的回答。 没想到,不久他把车停在一家餐厅前,说:「我也还没有吃饭,一起吃吧。」 见他说完就开门下车,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她迟疑了下,也只好跟着下车。 他们进去点了餐後,便沉默的对坐着,各自看着从架上取来的杂志,等着餐点送来。 面对眼前这个全身都透着一股冷峻气息的男人,她其实有点不自在,只希望餐点快点送上来,快点吃完,她能快点回家。 她拿起杯子正要喝水时,不经意看见有桌男女吃完饭正起身准备离开,在看清那名男子时,她全身微微一僵,连忙低下头想把自己藏起来,希望对方没有看见她。 可惜她的希望落空了,对方不仅看到了她,还朝她走来。 「嗨,紫琳,好久不见。」孔德林打完招呼,瞥见坐在她对面的言以诺,随口问:「你男朋友?」 穆紫琳连忙摇头否认,「不是。」她偷偷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言以诺,发现他在孔德林说话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站在孔德林旁边的女孩娇声问:「啊,德林,她是谁呀?」女孩亲昵的挽住孔德林的手臂,像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他扬了扬下颚说:「她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大三时交的那个女朋友。」 「就是那个有一张乌鸦嘴,害你跟她交往那段时间衰爆了的女生哦?」那女孩瞪大眼看着她,像在看什麽稀有动物,丝毫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会令别人难堪。 没想到孔德林竟然会跟其他人这麽说她!穆紫琳放在膝上的手握紧成拳,一股怒气直冲胸臆,但她不擅跟人吵架,不知道该怎麽做,只能凝着一张脸,垂下眼不理他们。 言以诺觑她一眼,再看看那对男女,冷竣的嗓音淡淡的吐出一句话,「原来你以前眼光这麽差。」 闻言,孔德林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你听不懂中文?」言以诺面无表情的横他一眼。 「你说谁眼光差?」孔德林火大的质问。 言以诺没理他,直接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女孩,「你听得懂中文吗?」 女孩下意识的点头,言以诺接着说:「那你跟你朋友解释吧。还有,我们要用餐了,请不要再打扰我们。」 「的,你……」孔德林恼羞成怒的要开骂。 他身旁的女孩怕发生事情,赶紧拉走他。「不要说了,我们走啦。」 他们出去後,穆紫琳依稀还能听见孔德林的骂声由店外传来。 她看向言以诺,抿了抿唇,低声说了句,「谢谢你。」她知道他刚才是在帮她。 她其实早就已经不把孔德林放在心上了,若非今天再遇到他,她不会再想起这个人。 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跟别人说跟她交往的那段时间他「哀爆了」!原来,在他心中,居然是用那样厌恶的心情看待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感情…… 轻睐她一眼,言以诺淡淡开口,「不需要为那些不值得的人破坏心情。」说完,餐点送上来,他低头用餐,不再开口。 她细细思索着他的话。没错,她不需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让自己难过。 她把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全都抛到脑後不再去想,也跟着专心进食。 这件事後,她对言以诺的好感就在不知不觉间渐渐转变成情愫,她悄悄喜欢上了这个总是一脸冷峻的男人,想要待在他的身边,期待每天都能看见他。 直到後来听到同事在无意中提起,他已有个相恋多年的未婚妻时,她整个人宛如被从山崖上毫不留情的推下去,胸口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重击。 於是,她只能将这份不能对人诉说的爱慕之情深深藏在心里,连最亲近的母亲和妹妹都不敢告诉她们。 言以诺接完一通电话、准备收起手机时,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从手机里的收信匣调出一封简讯。 其实这封简讯的内容他都会背了,却还是忍不住一看再看,本来打算删除的,也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删掉它—— 你好,我知道这样有点冒昧,但是我忍了很久,再也无法忍下去了,所以才会写这封简讯给你。因为有些话,当着你的面我会难以启齿。 我想向你告白我喜欢你,我每天上班最大的快乐就是能看见你。我请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急着拒绝我,让我们能试着了解彼此。也许你会发现,我是最适合你的女孩。深爱你的穆紫琳。 「以诺?」 听见汤品光的声音,言以诺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收进抽屉里。 「你刚才在看什麽?连我进来你都没发现。」汤品光好奇的瞅着他,再瞄了瞄关上的抽屉。 「没什麽。有事?」面对好友,言以诺跟平常一样,仍是板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冷峻脸孔。 「我老头刚刚又在催我找个人定下来,烦死了。」汤品光拉来一张椅子,在言以诺办公桌前坐下,一副准备长聊的模样。 「你看得见我桌上这堆公文吗?」言以诺指着堆在他办公桌上的一堆档。 汤品光瞟了一眼说:「我又没瞎,当然看得见。」 「这堆公文里有三分之二都是你的,但因为你的懒散和不负责任,变成了我的工作。」他控诉道。 汤品光跷起二郎腿,脸上没有半点愧色,嘻皮笑脸的说:「哎,我们可是死忠兼换帖的好兄弟,这点小事你也要跟我计较?」 对他把两人多年的交情抬出来,言以诺还是不为所动,投给他一记冷眼,「如果你不打算拿回去自己做,就不要耽误我工作的时间。」 「啊,你就让我抱怨十分钟嘛。我刚才在老头那边受了一肚子鸟气,你就当作是工作累了,休息一下,顺便听我发发牢骚吧。」汤品光连忙装可怜。 「你那些抱怨的话,我已经听到耳朵快长茧了。」 「我还不是一样。我老头每次找我去训话,骂来骂去也都是那些话,听得我都会背了。他只要开口说上半句,我就知道他下半句要骂什麽,一点新意都没有,烦都烦死了。」 他老头很奇怪,自己外面养了一堆情妇,居然还叫他找个女人结婚定下来,不要再花心。他也不想想什麽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这些可都是跟他学的。 言以诺低头继续处理公事,耳边也没遗漏他的话,他听了之後微微嘲讽道:「我看他是担心你得爱滋吧。」 「拜托,我怎麽可能得那种病!」汤品光不满的叫道。 「你那麽滥交,怎麽不可能?」女人一个换过一个,难保不会中镖。 「我每次防护措施都做得很好,不可能啦。」而且他也不是什麽随便的女人都交的好不好!虽然他向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洒脱生活,但还是有在慎选对象的。 「你不要说大话,这种事很难说。」 「绝不会有这种事。」想起他来好友办公室的真正目的,汤品光一手轻敲着桌面,佯装不经意的问:「啊,以诺,你上次不是说要调两个企划部的人到营运部去吗?你准备调谁过去?」 「你有什麽意见吗?」言以诺这时才从公文中抬头,瞥他一眼。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一般来说,应该会从资历最浅的人开始调吧。要说企划部的人,资历最浅的是……穆紫琳和阮国强。」 营运部分成三课,一课是招揽加盟店和拓展新的直营店,二课是负责培训新店的人员,三课则是人数最多的,主要负责辅导所有的门市,针对营运欠佳的店提出建议和辅导计划,并且,辅导不是光看报表上的那些数字就好,他们还需要常常出差,巡视各个门市的实际营运情况。 这次营运部主要缺人手的是三课,比起企划部的工作,三课的工作的确繁重,换成是他的话,他是不会想调到营运部的,其他人的想法八成也跟他一样。 所以,企划部里应该不会有人主动请调,那麽要调谁过去,就要由以诺来决定了。 「这件事我明天会抽空约见企划部的人员,询问他们的意愿。」言以诺明天已特地排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处理这件事。 「若没有人愿意呢?」汤品光追问。 「我会再斟酌,看看调谁过去最适合。」 以诺说的是「看谁最适合」,而不是说「从最资浅的人」? 汤品光眼睛一亮,立刻接腔说:「所以你不会调穆紫琳过去喽?」这是不是表示,以诺对穆紫琳有私心,所以不打算调她到营运部? 「我没这麽说。倒是你,对穆紫琳似乎特别关注?」刚刚已经连续提了她两次。 「也不算特别关注,因为她是穆紫文的姐姐嘛,所以就随口问一下了。哎,以诺,说真的,最近因为穆紫文的关系,我留意了下穆紫琳,发现她性情温和,人也长得不错,你们俩站在一起还满登对的,很适合你。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她吗?」 「你想追穆紫文就去追,不要扯上我。」说完,言以诺指着摆在办公桌上的一只电子钟,下逐客令,「十分钟到了,不送。」 「以诺,你不需要这样吧,我……」 睨他一眼,言以诺毫不客气的说:「你要是还不想走也没关系,这些工作就自己拿回去吧。」 汤品光一听,黏在椅子上的屁股连忙抬起来,涎着笑脸说:「我这就走、这就走,不耽误你工作了,你好好做。」怕好友真会把工作丢回给他,他赶紧跑出去,然後打了通电话给穆紫文,将方才的观察告诉她。 言以诺在不久前约见了企划部的人,果然没有人自愿请调到营运部。 穆紫琳十分不安,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被调走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个有可能就是她,毕竟她是企划部里资历最浅的员工,调她到营运部是合情合理。 就在刚刚,有个待了四年的男同事被叫进了言以诺的办公室,企划部里已经开始有人在传,他有可能被调走了。 十分钟後,言以诺办公室的门开了,那名男同事走了出来。 他皱着眉,直接走到穆紫琳办公桌前,丢下一句话,「副总叫你进去。」 她愣了下才应道:「……喔。」 那名男同事把话带到,就走回自己的座位。 她心情有些紧绷,慢慢走到言以诺的办公室前,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敲门走进去。 「副总,你找我?」 「坐。」言以诺指着摆在桌前的一张椅子说。 穆紫琳有些忐忑的走过去坐下。 言以诺没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开口,「没有人自愿调到营运部,所以我必须要从企划部里调两个人过去。你来企划部半年多,表现不错,我打算把你调到营运部。」 果然是她! 第三章 穆紫琳心头一紧,脱口说:「你说我表现不错,那为什麽还要调我过去?」 「难道你以为我会把表现差的人调到营运部去?你把营运部当成什麽了,垃圾收集中心吗?」言以诺听见她的话,脸色微沉。 见他似乎生气了,她慌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我想留在企划部,况且我觉得以我的个性,并不适合到营运部。」 她想留在企划部,她想待在他的身边,拜托不要调走她。 见她似乎十分不愿意调到营运部,言以诺沉吟了下问:「你认为调到营运部是一种惩罚吗?」 穆紫琳低下头,沉默着没有答话。对别人来说也许不是,但对她来说确实是一种责罚,因为那样一来,她就没办法每天见到他了。 见她眉心紧蹙,神色有些黯然,言以诺胸口莫名涌起一种近似心疼的感觉,他思索了下,决定说出他调她到营运部的原因。 「营运部的工作虽然比较辛苦,但是在那里可以让你学到很多东西,包括从如何展店、如何招揽加盟主、如何训练新店的员工,还有,开了店後,如何维持门市的运作、如何找出门市上业绩不好的原因,进而改善它。这里面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学习了解,而且有了这种实务经验,对你以後再从事企划工作会有更多的帮助。」 听完他的话,穆紫琳有些惊讶。他的意思难道是她还能再回到企划部? 她不敢置信的问出心里的疑惑,「副总的意思是,我可以再回到企划部吗?」 见她一扫脸上的愁容,言以诺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表现良好,就有机会再调回来,如果你表现得不好,别说调回企划部,就连营运部也别想待下去了。」他把话说得很白。 从她进企划部,他便观察到她一直很用心,也很有自己的创意和想法,他有心想栽培她,才刻意调她到营运部去历练。 通常这种事他不会明言,可是刚才看见她脸上那种落寞的神情,他不自觉想让她开心一点,才会坦然说出自己的用意。 言以诺的话仿佛一帖精神振奋剂,令穆紫琳重拾笑颜,挥去低落的情绪。 她抬起头来,眼神熠亮的看着他,语气轻快的说:「我一定会在营运部好好学习,不辜负副总的期望。」 「嗯。」言以诺点点头。「待会儿出去把工作交接後,明天上班你就直接到营运部报到。」未了,他接着再补一句,「若是遇到什麽问题,你可以来找我。」 听见他後面那句话,穆紫琳顿时露出一抹粲笑,「谢谢副总。」 离开他的办公室後,她不停在心里一直回味着他那句「若是遇到什麽问题,你可以来找我」,眉目间因此染上了掩不住的喜悦。 「你说,言以诺把你调到了营运部?」 「没错。」穆紫琳拿着拖把在拖地板,拖到妹妹脚边,示意她让开。 穆紫文索性把脚缩到沙发上盘起来,狐疑的打量着老姐脸上轻松愉快的神情。 「那你怎麽还笑得这麽开心?你不是不想调去营运部吗?」 就她所知,营运部的工作十分繁重,老姐之前就曾说过她不想调过去,怎麽今天回来,居然一脸笑容,看起来似乎很高兴被调去的样子。 穆紫琳没有多想的告诉妹妹,「我们副总说他调我过去,是希望我能到那里多学一些东西,只要我工作表现好,就会再把我调回企划部。」 「他这麽告诉你的?他会不会是在骗你?」 穆紫琳立刻为言以诺申辩,「他才不会骗我,他做事一丝不苟,做人也一样,从不说假话。」 穆紫文沉吟了片刻,试探的问:「那……他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过什麽?譬如说……简讯之类的事?」 「什麽简讯?」 「就是……」见老姐一脸茫然,穆紫文不用问,也知道言以诺一定不曾提过那封简讯。 那家伙还真是如汤品光所说的那样,整个人闷到不行,连收到这麽直接的示爱简讯都没什麽反应。 不过……他调老姐到营运部去,会不会就是因为那封简讯的关系?因为他对老姐无意,所以才故意把她调走? 不对呀,既然这样,他干麽对老姐说只要她表现好,还会再把她调回去? 以他那种个性,如果不喜欢一个人,不可能还说这种客套话。 而且汤品光也说过,言以诺的个性说一是一,只要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所以他调老姐到营运部,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去历练? 拖完地板,穆紫琳放好拖把走回客厅,就看见妹妹捏着下巴,像是在沉思着什麽事。紫文每次想事情的时候,眉毛都会像毛毛虫一样地皱起来。 她走到厨房端来一盘切好的哈密瓜问:「紫文,要不要吃哈密瓜?」 「嗯。」穆紫文随口应了声,思绪仍没停下。 她想起汤品光曾说过,虽然言以诺嘴上没说,但基於他们两人十年多的交情,他可以感觉出来,言以诺绝对对老姐有某种好感。 就是因为听了汤品光的话,她才会偷偷用老姐的手机,传了封示爱简讯给言以诺,谁知道言以诺竟然当作没这回事,完全不动声色!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要用最直接的方法,於是她语出惊人的说:「姐,你既然喜欢言以诺,干脆倒追他好了。」 穆紫琳震惊的瞪向妹妹,「你在说什麽?谁说我喜欢言以诺的?」 「你不要再嘴硬了,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这种事没什麽好害羞的。以前我遇到喜欢的男生,不也都直接向对方告白?」暗恋这种没效率的事,她才不干。 「所以你每次都被拒绝了。」穆紫琳冷冷回了她一句。 提起这件事,穆紫文咬牙切齿的说:「被拒绝起码比没出息的暗恋强吧!而且我会被拒绝,还不是因为每次都有人破坏我的好事。」想到那家伙,穆紫文恨恨的用力拿叉子叉了一块哈密瓜塞进嘴里,把哈密瓜当成那家伙用力吃掉。 「紫文,喜不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穆紫琳跟妹妹不一样,她无法轻易把感情宣之於口,更不可能直接去向对方吐露心意。 「我只是想帮你。」以老姐的温吞个性,若没有人帮她一把,不知道她什麽时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 「我不用你帮,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紫文自己的感情帐都弄得一塌糊涂了,每次喜欢的人她一告白最後都不了了之,还敢说要帮她? 好意被拒绝,穆紫文一脸讪讪然的磨牙,直到想起一件事,她才再出声说:「姐,你是不是以为言以诺有了未婚妻,所以才只敢偷偷喜欢他,不敢让他知道?」这话虽然是疑问句,但其实她和老妈先前早就偷偷从老姐的日记里知道了这件事。 穆紫琳沉默不语。这确实是她的顾虑之一。 「姐,我跟你说,汤品光跟我说,言以诺跟他未婚妻早在两年多前就解除婚约了,他现在是单身,你不需要顾虑这个。你要是喜欢他,就放手去追,若是不知道怎麽追男人,我可以教你。」穆紫文极力鼓吹着老姐。 「你教我?」抬眸觑向妹妹,穆紫琳脸上的不以为然明明白白的流露出来。紫文自己都没什麽成功的爱情经验了,要怎麽教她? 穆紫文假装没看到老姐脸上的那抹嘲弄,继续热切的自我推荐,「虽然我以前有几次失败的经验,但是你没听说过吗?失败是成功之母,有我当你的爱情军师,保证你手到擒来。」 见妹妹还不死心,穆紫琳轻叹一声,「就算言以诺没有未婚妻,我跟他也不可能。」 以她的个性,要她倒追男人,她做不到,但是要等言以诺主动来追求她,也许等到世界末日的那天都不可能。因为他若对她有意,应该早就已经有行动了,又怎麽可能拖到今天? 「你干麽说这种丧气话?你长相又不差,还是大第一名毕业的,条件不错,哪点配不上他了?」她们姐妹俩长得虽然不是很艳丽,但至少清秀可人,属於耐看型。 「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有没有感情的问题。」 「可是汤品光跟我说过,言以诺对你有好感。」 「有好感又怎样?我也对很多人都有好感,可是我不会去喜欢他们。」好感是一回事,喜欢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不管怎样,喜欢就要去争取呀,你这麽消极被动,怎麽可能得到想要的爱情。」穆紫文不喜欢守株待兔,想要什麽她一向主动争取,看不惯姐姐的温吞。 「紫文,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跟你的个性不一样,我没办法像你那样,想要什麽就勇敢去争取。」她做不来违背自己本性的事。 「姐,我只是不想看你一个人苦苦的暗恋言以诺,到最後却没有结果……要不然这样好不好,我有几个不错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既然老姐坚持不肯倒追言以诺,言以诺那边也老半天没动静,她只好替老姐安排相亲,让别人来追求她了。 「不要,我没兴趣。」穆紫琳一口回绝,说完便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心现在全放在言以诺身上,哪有那个心情再去认识其他男人? 营运部的工作比穆紫琳想象的还要辛苦,为了尽快熟悉工作内容,半个月来她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 除了做报表、解决各个门市回报的问题,还要针对营运欠佳的门市提出改善的方针。这一点,就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吹吹冷气、看看报表、打打电话能解决的了,她必须亲自到现场去实际了解营运的情况。 她手上被分配到一家近来业绩不太理想的门市,为此她花了不少时间,留在那里观察营业额衰退的原因。 那是一家加盟店,附近并没有新开同类型的商店,可是营业额却明显的下降。 她白天去了几次,没发现什麽特别的问题,只好改在下班时间过去,观察两天,她就发现问题在哪里了。做了记录後,她便赶回公司写改善计划,准备明天向课长报告,再向加盟店说明原因。 可忙了一天回到公司,她实在很累,头昏昏沉沉的,还有点想吐的感觉,她努力振作精神,想把报告打完再回家,但报告才写到一半,她就已经撑不住的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 不知隔了多久,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叫醒她。 「别在这里睡,回去休息。」有人在她耳边这麽说。 她抬起眼,看见说话的人是言以诺,连忙站起来,但一阵突来的晕眩让她踉跄了下,喉咙接着涌起一股作呕的感觉,她连忙伸手捂住嘴。 「怎麽了?」见她脸色不太好,言以诺问。 「没什麽,可能是有些中暑。」这几天气温都高达三十六、七几度,顶着大太阳进进出出,她其实两天前就有些不太舒服了。 言以诺两道优雅的剑眉微微皱了下,「你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去医院。」 虽然头晕得快站不稳,但她不想麻烦他,於是勉强挤出笑容说:「不用了,我回去请我妈帮我刮个痧就好了,我报告还没打完,等一下打完就回去。」 「报告明天再做,先去医院,给你三分钟时间收拾好东西。」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在言以诺强势的坚持下,穆紫琳不得不收拾了桌面,拿起包包跟着他走出去。 虽然被他强迫去医院,不过她心里却有些小小的开心,因为有种被他关心的感觉。 坐上车後,她瞥了眼车里的时钟,才发现已经快十点了,他怎麽还没回去? 「副总,你……刚刚来找我有什麽事吗?」营运部的同事都已经走了,他应该是来找她的吧。 言以诺沉默了下才答道:「没什麽事,我刚才要下班回去时,经过十八楼,看见灯没关,所以进去看了下,正好发现你趴在桌上。」其实是他知道她这阵子都加班到很晚,所以今天下班时才会特地绕到十八楼看看。 自从她调到营运部後,他几乎每天都会找些理由到十八楼去,但他不会直接去找她,有时只是远远看她一眼,就上楼了。 不过这件事他没打算让她知道。 「喔。」听了他的解释,穆紫琳疑惑的想着,副总的办公室在十九楼,按理说,他要回去应该会从十九楼直接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开车才对,不可能会经过十八楼的呀……想归想,她却没有问出口,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也没有精神再去想其他的事。 「很不舒服吗?」见靠向椅背,两手抱在胸前的她蜷缩着身子,似乎很难受,言以诺关心的问。 「……还好,只是好像有点冷,可不可以把冷气关小一点?」 她半眯着眼,觉得整个人好疲惫,身体好像挂了几百公斤的铅块一样沉重。 听见她的话,言以诺皱了下眉,立刻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你在发烧!」 穆紫琳睁开眼怔怔的看着他。他在摸她?他温热的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好像一个超级暖暖包,瞬间让她的脸涨红了。 「你发烧了。」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言以诺以为她没听清楚他的话,又说了一遍。 「噢。」她愣愣的应了声。 言以诺收回手转正身子,加快车速开往最近的医院。 穆紫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眼神有些迷蒙,她想,刚才她是在作梦吧?要不然他怎麽会摸她? 他原本想忽视她投来的眼神,但她的眸光仿佛带着某种热度,熨烫了他的肌肤,让他的心也跟着起了骚动。 过了半晌,见她还是没打算收回目光,他终於忍不住出声说:「你不要一直看着我。」 「为什麽?」她下意识的脱口问,身体的不适令她反应变得迟钝不少。 「因为我在开车,你这样会干扰到我。」 「……对不起。」她呐呐的收回了目光,後知後觉的发现自己方才竟然一直盯着他看,不禁羞窘的涨红了脸。 言以诺转头看她一眼,「你先睡一下,等到医院我再叫你。」 「好。」她乖乖的合上眼睛,不敢再看他,而眼皮一合上,她便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人轻轻摇醒,缓缓掀起沉重的眼皮。 言以诺站在车门边说:「医院到了。」 「哦。」她慢吞吞的步下车,才刚站好,就猛然一阵昏眩袭来,让她往前一倒,跌进他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的起身,心脏像在打鼓一样,咚咚咚的飞快跳着。 言以诺扶着她,眸底隐隐浮现一抹担心,「你能自己走吗?」 他发现她整个人虚弱得仿佛随时都要昏倒一样。 「可以。」她勉强挤出笑容。 他不放心的扶着她的肩,带她走进医院。 这麽近的靠着他,一股躁热从她脸上蔓延到全身的每个细胞,穆紫琳又羞又喜,恨不得这条路能走愈久愈好。 言以诺发现她面颊潮红,忍不住再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好烫。」 「那个……」她羞窘的想解释那是因为她害羞脸红的缘故,但这种话她哪说得出口?只好说:「可能天气太热……了。」 说完最後一个字,她顿时两眼一闭,陷入一片无光的黑暗里,身子也整个一软,失去支撑的往後一仰—— 「穆紫琳!」言以诺一惊,及时扶住昏过去的她,他拦腰将她横抱起来,快步朝急诊室走去。 第三天了。 穆紫琳已经请了三天的病假。 医生诊断她是感冒加上中暑,她住院一晚,第二天便出院回家休息。 那晚在她母亲和妹妹赶到医院後,言以诺便离开了,他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如何,想去探望她,却又有些迟疑,不知该以哪一种身份过去。 他们没有任何私交,不可能以朋友的身份,而公事上他虽是她的顶头上司,但她只是感冒加中暑,并不是什麽大病,他若亲自去探病,未免也太小题大作。 犹疑了半晌,他最後拿起电话。 「喂,我找穆紫琳。」 「你是……言副总?」那端接起电话的穆紫文,认出了他的声音。 「对,穆紫琳她不在吗?」 穆紫文回头瞥了眼姐姐,压低声音说:「她……躺在床上昏睡不醒,没办法接电话。」 「昏睡不醒?她的病没有好一点吗?」他下意识的拢起眉峰。 「我姐惦记着公司的事,前天还叫我到公司帮她带回没做完的工作在家里做,她不肯好好休息,所以弄得病情更严重了。」说到这里,穆紫文顿了下,语气透着央求,「言副总,你能不能来我家劝劝我姐姐?她再这样下去,只怕再拖一个礼拜病也好不了。」』 闻言,言以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趁午休的时间驱车来到穆家,上楼来到门口,按下门铃。 等了片刻,有人过来开门,是穆紫琳,但她在见到站在门外的人是他时,他看到她脸上表情明显一愕,接着低叫一声,就又匆匆把门关上。 她不想见他吗? 被拒之门外,言以诺眸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不悦,再度伸手按了门铃。 「那个……副总,你、你等一下,我、我先去换一下衣服。」大门被拉开一道细缝,传来穆紫琳有些慌张的声音。 她刚刚在午睡,身上只穿着睡衣,一头乱发,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麽邋遢的模样,刚才下意识的关上大门後,她自己也傻住了。 听见门铃又响起,她赶紧嗫嚅的说完,便快步跑回房间换了套洋装,把一头长发飞快的梳好,再飞奔过来开门。 打开大门,看见言以诺还站在门外,穆紫琳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走。 「副总请进。」她领着他走进客厅,「请坐,我去倒茶给你。」 言以诺在一组湖绿色的布沙发上坐下,穆紫琳很快为他倒来了一杯茶。 他打量着她,她双颊有些酡红,隐隐透着刚醒来的慵懒,一头及肩的长发散落在肩上,身上穿着一件黑白菱纹的及膝小洋装,整个人看来淡雅柔美。 「对不起,我刚刚在睡觉,以为是我妹出去忘了带钥匙,所以才穿着睡衣就来开门。」穆紫琳解释着刚刚为什麽突然关上门让他等那麽久的原因。 「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不像病情更严重的样子。」她气色不错,一点也不像穆紫文说的那样。 「咦?我病情更严重了?谁说的?」她不解的问。 「你妹妹。」看来有人故意夸大了她的病情。 穆紫琳诧异道:「紫文?她为什麽会这麽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明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你身体全都复原了吗?」 「嗯,差不多了。我本来今天就要进公司的,可是我妈不放心,坚持要我多请一天假。」 想起她那天昏倒在他怀里的情形,言以诺沉吟了下说:「明天是星期五,你下星期一再上班吧。」 没想到他竟然叫她等到星期一再去上班?穆紫琳为难的说:「可是我还有工作要做,留到星期一会堆太多。」 休息了三天,她在家不是吃就是睡,偶尔用计算机打打文件,还会被妈妈和妹妹阻止,没事可做,她闲在家里很无聊。 「那些工作会有代理人替你做,你不用担心公司的事,好好休养,别再动不动就昏倒。」那天见她昏倒在他怀里,他的心就像被什麽揪住一样,乱了方寸。 之後看她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打点滴,那一刻他有些懊悔,也许不该调她到营运部的,竟然把她累倒了。 听出他语气里透着一丝责备,回想起那天自己给他添的麻烦,穆紫琳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那天麻烦副总了。」 言以诺皱起眉,不喜欢她现在一脸歉疚的模样,「你知不知道我在生什麽气?自己的身体为什麽不好好照顾,连发烧了都不知道?」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她愣愣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又说了句,「对不起。」 见她还是没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他沉下脸,「你不要一直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因为你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以後会注意的。」 听了她这句话,言以诺脸色才稍缓,「下星期一你直接到企划部,不用再到营运部了。」 「为什麽?」她讶异道,接着情急的解释,「是因为我没做好工作吗?我保证回去之後,一定会加倍努力,把休息这几天没做好的事全都补回来。」 「营运部不适合你,你回企划部吧,我会再另外调人过去。」 他无法想象,若是他那天没有到十八楼,她会不会就这样昏倒在办公室里没人发现?他不希望、也不允许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他一定是对她的表现很失望,所以才要把她调回来吧?穆紫琳不想就这样半途而废,她心急的央求道:「我还没学到什麽东西,请副总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这麽快调我回去好不好?」 「你不觉得营运部的工作太累了吗?」见她竟不想调回去,言以诺皱起眉。 「刚开始不是很熟,的确会有点累,但是最近我已经比较上手了,我想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完全适应,到时就能跟其他人一样,很快把事情处理好,不用再天天加班了。」 她不想辜负他调她到营运部的好意,她一定要在那里好好学习,而且,这阵子她发现营运部里确实有很多值得她学习的东西,那些实务经验,对她日後再做企划有很大的帮助。 见她不想这麽快离开营运部,以及那充满热忱的眼神,言以诺想了下说:「好吧,你就再待三个月,三个月後就调回企划部。」 「谢谢副总。」见他答应了,还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期限,穆紫琳忍不住漾开笑容。 盯着她粉色的唇瓣,言以诺突然有股想吻她的冲动。 他端起杯子,借着喝茶强迫自己转开视线,喝完半杯茶後,他放下杯子,望向她,沉吟了下,慎重的启口说:「你传给我的那封简讯……我现在回答你,我答应跟你交往。」 经历了这次事件,他决定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可以大方的关心她,他不想再像先前那样,为了要以什麽身份过来探病而困扰不已。 他的话,让穆紫琳宛如被人点了穴,睁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见她对他的话一点回应都没有,言以诺有些尴尬,再问了一次,「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我……」她从震惊中回神,又惊又喜,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你说要跟我交往,是真的吗?」 「嗯,就依你简讯上所写的那样,我们先试着了解彼此。」 「什麽简讯?」她茫然的问。 「你传给我的简讯,你忘了吗?」不会还不到一个月她就不记得了吧? 「我什麽时候传过简讯给你?」穆紫琳一脸纳闷。 听见她竟然这麽问,言以诺索性拿出手机,从里面调出她传给他的那封示爱简讯,「你自己看。」他有些气恼她居然忘了她传简讯给他的事,这让一直记着这件事的他,看起来有点蠢。 她接过手机,看完简讯内容,整张柔美的脸孔瞬间涨得通红,呐呐的说:「这封简讯不是我传的……」 言以诺惊讶的挑起眉,「不是你?」 「虽然上面的署名和手机号码都是我的,可是我没有传这封简讯给你,真的!」她又羞又慌的解释,那样露骨的告白,她根本写不出来,更不可能传给他。 言以诺忖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偷拿了你的手机,假借你的名义传了这封简讯给我?」 「……」穆紫琳突然想起之前妹妹曾问过她,言以诺有没有问她简讯的事。 该不会是……紫文搞的鬼吧? 见她默不作声,言以诺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而他从来没有觉得这麽难堪过。难怪他先前觉得奇怪,以她的个性,怎麽会突然传给他一封如此大胆告白的简讯? 第四章 事实证明,讯息果然不是她传的,上头的情意也不是她的,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顿时变成笑话。 他起身说:「既然这封简讯不是你传的,那麽我刚才说的话,就当作没有发生。我走了。」压下心中的失望、难堪,他勉强冷静的说。 「等一下。」见他起身就走,穆紫琳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臂。 他停下脚步,不解的回头看她。 她抿了抿唇,终於鼓起勇气说:「那个……刚才你说的话,我……可不可以把它当真?」 「你的意思是?」他不确定她说的跟他所想的是不是一样,方才闹了个笑话,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交往,我……」她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表露心迹,「我喜欢你。」 「你是认真的吗?」她不是承认了那封简讯不是她所传的? 穆紫琳眸里流转着异常的光彩,热切的注视着他。「我是认真的,所以请你不要收回刚才的话好不好?」 他刚刚突然说要跟她交往,比中了乐透更让她惊喜,曾经只敢在梦里奢望的事竟然发生了,她不想错过。即使要抛开尊严,她也要把握住。 言以诺凝视着她,她羞怯的红着脸看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抹期待。 他在她眼里读到了她的真心,片刻後,他缓缓出声,「好,我不收回那些话。」 听到他答应了,她笑逐颜开,开心得有些语无伦次,「那、那我去切水果。对了,你吃午餐了吗?我煮东西给你吃。」 言以诺看她这样,觉得很可爱,眼底有了笑意,他取出一张名片,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着的笔,抄下一组号码递给她,「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我要回公司了,你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星期一再到公司上班。」 「那、那我送你出去。」他拿东西时的动作,才让穆紫琳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握着他的手臂,她脸红红的松手,然後接过名片,陪他一起走到门口。 「我走了。」言以诺回头说。 「嗯,你开车小心。」她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开,直到电梯门都关起来、看不到他的人影後,她才轻飘飘的走回屋里,在湖绿色的布沙发上坐下,拿起他刚才喝过的杯子喜孜孜的笑着,一脸甜蜜的一口一口喝着他没有喝完的茶。 胸口堆积着一股宛如要爆出来的快乐,让穆紫琳忍不住拿起电话打给妹妹,分享这份喜悦。 不是说要跟她交往吗?她都已经来上班两天了,他还是什麽表示都没有。既没有约她,也没有打电话给她,难道……言以诺後悔了吗? 坐在计算机前,刚打完一份报表的穆紫琳有些惴惴不安的想着,她拿出手机,里面早已输入了他那天抄给她的那组电话,她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打电话给他。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公司的同事正陆陆续续离开,她想着该用什麽理由打给他。是要约他吃饭?还是假借说有公事想问他? 还在考虑着哪个理由比较适当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匆忙间忘了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接听键。「喂?」 「是我。你收拾好了吗?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她愣了下,听出是言以诺的声音,忙不迭的用力点头,「……噢,好,我马上就下去。」她匆匆收拾好桌面,关上计算机,兴奋的走到电梯前。 不久,电梯下来了,穆紫琳走进去,看见几个楼上企划部的同事,她满脸笑容的跟她们打招呼。 陈淑嫒打趣的说:「紫琳,你要去约会吗?笑得这麽开心。」 她只是一径笑着没有回答,下一秒,她看着陈淑嫒时,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浮现让她脱口说:「淑嫒姐,你要小心你老公外遇。」话一出口,她就万分後悔,她竟然又没管住自己的嘴,冲动地说了出来! 旁边一名女同事听到她的话,瞪了她一眼,「紫琳,你在胡说什麽?谁不知道淑嫒的老公是最顾家的,怎麽可能有外遇?你不要乱说。」 「就是呀,淑嫒的老公是标准的新好男人,不可能有外遇的啦。」另一名同事也跟着说。 陈淑嫒倒也没骂她,只是有些不悦的板起脸,「紫琳,你这麽说,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穆紫琳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对不起,淑嫒姐,我只是随便说的,你不要介意。」她真想缝住自己的嘴,明明已经一再提醒自己,为什麽刚才预感上来时,她还是没能忍住? 还好电梯这时到了一楼,中断了话题,几个同事全都走了出去。 见她没出来,一名同事回头问;「紫琳,一楼到了,你不出来吗?」 「我有事要到地下室。」她说完这句话,电梯门正好合上了,将她带到地下室的停车场。 言以诺坐在车子里,见她从电梯里走出来,便将车开了过来。 穆紫琳打开车门坐进去,刚才的事暂且放在脑後,她嘴角噙着笑望向他,「你等很久了?」 「没有很久,你有赶着要回家吗?」 「没有。」她立刻摇头。 「那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 「好。」这算是约会吗?她悄悄瞥了他一眼,见他也在看她,连忙羞涩的飘开眼神。 她害羞的表情可爱得让言以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才将车开出停车场。 「营运部的事有什麽不懂的吗?」他问。 穆紫琳想了下说:「我昨天交了份报告给许课长,分析一家门市营业额下降的原因,可是她说我提出的看法没有完全点到最重要的部分,就算换掉那位服务态度不佳的晚班店员,业绩也不可能提升多少。」 「那家门市在什麽地方?」言以诺问。 她报了个地址给他。 记下地址,言以诺说:「许课长辅导门市的经验很丰富,她会这麽说,一定有她的理由,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再过去看看。」 「好。」穆紫琳心头涌起一抹甜意,开始有在跟他交往的感觉了。 两人到了一家中式餐厅,言以诺问她想吃什麽,她看了下菜单,点一道蒸蛋,其他的便都交给他点。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她很紧张,不用量,她也感觉得出来她此刻的心跳大概超过一分钟一百三十下。 点完餐後,两人之间突然弥漫着一股沉默,她努力想着该说什麽话来打破这片窒人的静默,「那个……」 她才刚开口,就听到他问:「你查到那封简讯是谁假借你名义传给我的了吗?」 「我……」她怔住,迟疑着该不该坦白告诉他,那封简讯是妹妹紫文偷偷瞒着她传的。 那天,言以诺从她家离开之後,她便从紫文那里得到证实,那封简讯果然是紫文传的。她虽然有些生气紫文竟敢瞒着她做出这种事,但看在言以诺因此而主动说要跟她交往的份上,她很快便原谅了紫文。 瞥见她迟疑的表情,言以诺确定她应该知道是谁了。 「是你妹妹吗?」 「你怎麽知道?」她诧异地道。 「因为她骗我你病得很重,还要求我过去劝你安心养病。」能拿到她手机的人应该不多,再者,穆紫文在接到他打去的电话後,又故意骗他到她家再外出,摆明是要他们独处,不难推测出穆紫文的嫌疑最大。 穆紫琳连忙替妹妹说话,「紫文她只是想帮我,没有恶意,你不要生她的气。」 「我不会生她的气,不过请她以後不要再说谎。」就算穆紫文是好意想撮合他们,也不该一再欺骗他。 「对不起,我已经说过她了,她不会再这样。」她小心的留意他的神情,见他似乎真的没有生气了,这才放心。 这时菜送上来了,她拿起筷子,却听见他说了声,「反了。」 「什麽反了?」她不解的问。 言以诺索性伸长手,替她将手上的那双筷子转过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筷子拿反了,羞窘的说了声谢谢。 「下班之後,我就不是你上司,只是你的男朋友,你不需要这麽拘谨,只要做你自已就好。」看出她一路上都很紧张,言以诺出声说。 听见他的话,她腼腆的笑了笑,「因为你肯跟我交往,我很高兴,怕在你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才会这麽紧张。」 「其实我也很紧张。」 「你会紧张?骗人,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如果让你看得出来,我这个副总也不用混了。」他面不改色的回说。 他的话,令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他仍是一脸冷峻,没什麽表情,但她知道他这麽说是想化解她紧张的情绪。她心头顿时流淌过一股温暖,神情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 「连副总都会紧张,我就觉得比较不紧张了。」她笑道。 他眸底隐隐浮现一抹笑意,然後开口问道:「我上次抄给你的电话,你没有记下来吗?」 「有啊,我已经存进手机里了。」 「那为什麽这几天都没打?」 「呃……」他是在等她主动打电话给他吗?「我担心会打扰到你。」而她却是一直在等他打来。 「不会打扰到我,以後你可以打来。」 「……好。」她一愣。原来他是真的在等她打给他! 他这样一讲,她忽然有点明白了,他跟她一样,对感情的事都不是主动的那一方,他们两人若要继续下去,她必须主动积极一点。 想通这点,她接着说:「我以後会常打电话给你,希望你不会嫌我烦。」 「嗯。」言以诺应了声,接着补了一句,「尽量不要在上班时间打。」 「好,我会选在下班的时间打。」 这顿饭吃下来,穆紫琳觉得她向他跨近了一大步,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本来有些生疏的距离,让她眉目间充斥着满足的笑意。 吃完饭,两人接着到她说的那家超商。 进去绕了一圈,言以诺询问了店员几句话,已经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他回头提醒穆紫琳,「你注意看这里商品的陈设,跟其他地方有没有什麽不一样?」 经他提示,她仔细再绕一圈,看出了问题,「这里货架陈设的位置跟其他的店不太一样。」 「还有呢?」言以诺再问,问题不止这个。 她再绕了一圈,最後来到柜台前,盯着摆在上面的一尊神像,「柜台为了摆放这尊财神爷,把一些比较小件的促销商品全都移走,放到了货架上。」 言以诺点头,见她说出了重点後,才将原因解释给她听,「什麽商品摆在哪个位置会最符合消费者的需求,这些都是经过精心规划的,但是晚班的店员态度不佳,导致来客率下降,店主不知情,反而在柜台前摆了尊财神爷,希望能让营业额好转,还重新调整了所有商品的位置,这样一来,反而会让客人不容易找到他需要的商品,减低他再来的意愿。」 听完他的说明,穆紫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真笨,居然都没有考虑到这些。」课长一定也来看过,才会说她没讲到重点。 「你不是笨,只是经验不够。以後有问题你可以直接来问我,若是我不在,你可以去请教许课长,她在这一行做了二十几年,经验很丰富。」 「嗯,我知道了。」她满脸笑容的点头。 离开超商,穆紫琳突然看见对面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她下意识的拉着言以诺闪进旁边两栋大楼间的缝隙,那里空间很窄,两人站着,身子几乎都要碰到对方。 「你在做什麽?」他眉峰微微一蹙。 她低声说:「前面有两个我们公司的同事。」那两个人是企划部的人,若是被她们看见这麽晚了她还跟言以诺在一起,明天公司八成会传出什麽蜚言流语。 「你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们在交往吗?」他眸底掠过一丝不快。 她讶异道:「难道你不介意被公司的人知道这件事吗?」她以为他会比她更不想让同事知道他们正在交往。 他反问她,「为什麽要介意?我们都是单身,交往并不犯法。」 「我只是以为你会想保密。」听他不打算向同事隐瞒,这意味着他很认真看待跟她交往的事,不是一时兴起,她心中顿时开起了一朵朵小花。 「这种事不用特意张扬,但也不需要特别保密,顺其自然就好。」虽然办公室恋情比较容易引人注意,但他并不打算偷偷摸摸的跟她交往。 他转念一想,问道:「还是你介意?」 「我不介意。」她连忙摇头。他都不在乎了,她还有什麽好在意的? 「那就好。」随着话落,他突然俯下脸,唇覆上她的,轻吻了她一下,为今天两人第一次约会留下纪念。 他是个慢热的人,然而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更改。所以,先前他才可以跟陶依萱相恋将近七、八年,直到女方主动提出分手,才终止了这段感情。 这是他第二段感情,不同於陶依萱的大方热情,穆紫琳害羞而腼腆,他若不主动一些,也许他们两人一年後,还停留在手牵手的阶段。 他吻上自己的那一刹那,穆紫琳觉得她脸上仿佛「轰」的一声,炸出了一片红晕,心跳的速率钢破了一分钟一百三十下,令她不禁担心怀疑那疾速跳动的山脏,下一秒会迸出她的胸口。 他吻了她、他吻了她、他吻了她……天啦,他真的吻了她! 一吻结束,她羞怯的低着头,任由他牵着自己朝他的车走去,早已忘了那两个同事会不会看见他们的事。 她的脑海里,反反复覆都是他吻了她这件事…… 挂上电话,穆紫琳一回头,就看见妹妹坐在床边,一脸贼笑的盯着她。 「呵呵,姐,你刚刚是不是在跟言以诺讲电话?」 「你什麽时候进来的?」她刚才跟言以诺说的话,不会都被紫文听光了吧? 「刚刚。」穆紫文兴匆匆接着问:「啊,老姐,你跟言以诺现在进行到哪一个阶段了?你们打算什麽时候要结婚?如果订不到场地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乔哦,不用客气。」如果可以,她其实是想直接把老姐打包,送去给言以诺。 妹妹说得太离谱,穆紫琳没好气的嗔她一眼,「你在说什麽?我跟他交往还不到一个月,怎麽可能这麽快结婚?」 最近每晚睡觉前,她都会打电话给言以诺,有时谈谈公事,有时闲聊家里的事。 提到公事时,他都会仔细为她分析各种问题的处理方法,还会比较其他国家的超商是如何经营运作的,以及其中的利弊得失,这阵子从他那里,她学到很多事,对他在爱慕之余更增添了份崇拜,但再怎麽样,也不可能这麽快就跟他闪电结婚。 「姐,言以诺条件那麽优,你要尽快先下手套牢他,免得煮熟的鸭子给飞走了。」穆紫文一边吃着棒冰,一边劝道。 看见妹妹拿在手上的棒冰开始融化,穆紫琳皱起秀眉赶人,「紫文,你给我下来,不要在我床上吃冰。」 穆紫文挪动屁股,移到姐姐房间另外一张椅子上,「姐,我刚刚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快点打铁趁热套牢他。」她不死心的再说一次. 「紫文,你为什麽这麽关心我跟他的事?」穆紫琳狐疑的看着妹妹。 紫文先是偷拿她的手机传示爱简讯给言以诺,接着又骗他说她病得很重为两人制造独处机会……她们姐妹感情虽然不错,但紫文以前从不管她的事,怎麽会突然间那麽积极想撮合她和言以诺? 咬了一口棒冰,穆紫文一脸姐妹情深的模样道:「还不是因为你难得有个喜欢的人,我希望你这段感情能幸福圆满。」 「真的只有这样?」她为什麽觉得妹妹话语的背後似乎另有原因。 面对姐姐怀疑的眼神,穆紫文面不改色的说:「我是你妹妹,难道我会害你吗?你自己想想,如果不是我瞒着你传简讯给言以诺,还把他骗来我们家看你,你会这麽顺利就跟他交往吗?」 「紫文,虽然你帮了我,但毕竟用的是欺骗的手段,这种事可一不可二,你不要再过问我跟他的事了。」她是很感激妹妹没没错,但是感情不该是欺骗的手段得来。 「那叫善意的欺骗,就是上帝也会原谅的。」穆紫文辩解道。 「言以诺不喜欢有人说谎骗他。」 「啧,姐,你也未免太重色轻妹了吧?现在有了言以诺,就开口闭口都是他,他说的话就是圣旨,我说的话就是狗屁。」穆紫文不满的叫道。 穆紫琳走过去,搂住妹妹的肩,「我没这个意思。紫文,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妹妹,你为我做的事我很感激你,可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让我自己来面对好不好?」 姐姐打出温情牌,穆紫文只好没辙的抬起双手,「好好好,你的事我不管了。」说完,见姐姐突然盯着她看,就跟以前每次预感到什麽时一样,她顿时像兔子般惊跳起来,「姐,你什麽都不要说,我马上出去。」 「紫文……」见妹妹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穆紫琳脸色蓦地一黯,喃喃的说:「我只是要跟你说,你脸上沾到东西了。」 她知道,紫文是怕她又乌鸦嘴了,所以才会跑得这麽快。 妹妹的反应让她忍不住想起今天在公司时,陈淑嫒把她叫出去质问的事—— 「你为什麽会知道我老公有外遇?」 「我不知道。」看见陈淑媛一脸愤怒,穆紫琳知道自己又不幸说中了。 「你还敢否认?你那天在电梯里明明就叫我小心我老公外遇,你说,你是怎麽知道这件事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有预感而已。」穆紫琳两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她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陈淑媛会突然跑来质问她。 「预感?」 「对,就像第六感那样。」 「你少骗人了,怎麽可能有这种事!我听说之前丽雅吃坏肚子前,你也曾事先对她说过,叫她小心吃坏肚子;还有玉枚皮包被抢前,你也跟她说过,要她小心皮包会不见。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会诅咒人?」 穆紫琳上次叫她小心老公外遇後,不到几天,她就发现老公真的有了外遇。这几天为了处理这个问题她心力交瘁,都无心上班了。 听见她的指控,穆紫琳有些动怒了,「我不会诅咒人!」 陈淑嫒不肯放过她,语气严厉、咄咄逼人的说:「我听说你在以前的公司,就是因为诅咒别人,害不少同事遇到不好的事,才被迫辞职的,有没有这种事?」 没想到对方竟会知道她以前的事,穆紫琳脸色蓦地一僵,「我……不会诅咒别人,那些都是预感,不是我害他们的。」 陈淑嫒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只是恨恨的瞪着她,「穆紫琳,我一向对你不错,你为什麽要这样诅咒我?」 「我没有诅咒你,真的!就如你所说的,你一向对我很好,我怎麽可能会这样对你?」 「谁知道你存了什麽心?」 「我……」 穆紫琳刚想开口,陈淑嫒口袋里的电话便响起,她瞥了眼来电显示後,脸色难看的握着手机离开,走到角落去接听电话…… 第五章 想起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穆紫琳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嘴,第十万次警告自己以後绝对不能再说出不该说的话。 「以诺,你真是太不够朋友了,这麽大的事竟然都没通知我。」男人一进门就不满的抱怨。 对突然闯进他办公室的汤品光,言以诺只从公文中抬眸瞥一眼,「什麽事?」 「我听说你在跟穆紫琳交往。」汤品光两手撑在他办公桌上,一脸准备好好审问他的表情。 「那又怎样?」言以诺冷峻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你怎麽没跟我说?我们可是麻吉,这种事应该通知一下嘛。」要不是穆紫文告诉他,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他不觉得有必要通知。 「喂,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言以诺冷冷的看着他,「如果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就不会把所有工作都丢给我,跑到夏威夷去度了一个星期的假。」 被这麽一说,汤品光的气势顿时全没了,他摸摸鼻子,陪笑的说:「呃,那个……你也知道最近老头烦我烦得要死,我压力很大,需要去度个假纡压一下……哎,不提这个了。你怎麽突然想通,愿意跟穆紫琳交往?」他赶紧转开话题。 「你有空跑来这里盘问我的私事,还不如把这些公文带回去处理。」言以诺将堆在桌上的一迭公文推到他面前。 汤品光死也不肯接过那些档,「这些你处理就好了,你做事我信得过。」他赶紧说回正事,「对了,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关於苏董事他外孙女陈倩倩上次辞职的事,苏董事最近闹到我老头那里去了,说是你看陈倩倩不顺眼,以莫须有的罪名硬逼她辞职,要我老头给他一个交代。」 「陈倩倩的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为什麽苏董事现在才有意见?」言以诺疑惑的问。 上次陈倩倩窜改穆紫琳的简报,改得实在太夸张了,加上她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其他同事身上也曾发生过,他才无法再放纵,把她叫到他办公室,希望她能节制自己的行为。 谁知陈倩倩竟一口否认她窜改了穆紫琳的数据,他只好将事先从大楼监控室里调出的影像给她看,办公室监视器录下她在穆紫琳做简报的前一天晚上,趁大家都下班离开时,跑到穆紫琳的计算机前,窜改了里面的数据,画面一清二楚。 证据摆在眼前,陈倩倩当场恼羞成怒,她先痛骂他栽赃诬陷她,接着便愤而辞职。 提起这件事,汤品光拉来一张椅子,坐下解释,「其实之前苏老头就为了陈倩倩的事,找我老头闹了一顿,被我老头挡下了。後来为了安抚他,老头只好把陈倩倩安插到其他的子公司里去。也不知道他最近是哪根筋不对,又跑来找我老头闹这件事,还说老头不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交代,他在年底的董事会,就不会再支持他担任董事长,还会联合其他的董事推举方忻为董事长。」 「他恐怕只是借题发挥,想要从中捞到些好处吧。」言以诺思忖道。 「没错,他想安插他儿子到总管理部当采购部的协理。哼!别说他儿子资历根本不符合,就算符合,那麽重要的职位怎麽可能给他儿子?那是我老头特地要留给我弟的,就等他两个月後从美国回来走马上任。」 康平集团内部的权力斗争,言以诺约略了解,他思量了下说:「方忻虽然是康平的大股东之一,但是你们家族手里的股份加起来,应该远远超过他和其他的那些董事,他怎麽可能威胁到董事长?」 「问题就出在我三叔前阵子为了我老头将他儿子调到香港去的事,跟我老头大吵了一架。你也知道,我奶奶比较疼我三叔,虽然我老头手里的股份目前是最多的,但奶奶和我三叔,再加上其他董事手里的股份,就会超过我老头了。到时候,如果那些董事倒戈向着方忻,我老头董事长的位置可就要不保了。」 言以诺放下手里的笔,望向他,「那麽你希望我怎麽做?如果要我辞职负责,我可以立刻递上辞呈。」就算不做这个工作,他也不愁没地方去,以他的能力,早就有不少公司私下表示想挖他过去。 汤品光连忙澄清,「我绝对没有要你辞职的意思,我老头也没这麽想。其实我们早就知道苏老头他那个外孙女这几年在公司的所做作为,但是碍於苏老头的面子,才会一再容忍她。」 「那麽,董事长打算怎麽做?」言以诺问。 汤品光搔搔头发,一脸哀怨的说:「他打算调你到康平集团的总管理处,担任执行副总,然後让苏董事的儿子来接你的位子。」 以诺才来公司三年,就让康平连锁超商的业绩翻了两、三倍,老头早就想把好友调到总管理处担任要职,这次借着苏董事的事,刚好可以顺理成章的进行。 不过,到时候他手下没了以诺,可就苦了他凡事得自己来了,汤品光无奈的想着。 「总管理处的执行副总不是三个了,难道有人离职吗?」言以诺诧异道。 「呃,齐副总年底要退休,我老头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你先到那边,跟着他熟悉集团的业务。」 垂眸思忖了片刻,言以诺拒绝了这项安排,「你跟董事长说我谢谢他的好意,我决定辞职,免得让他为难。」 听见他要辞职,汤品光跳了起来,「以诺,到总管理处当执行副总,算是升官耶,我老头这样安排并没有亏待你。」 「我知道,不过我对到总管理部没兴趣。既然陈倩倩的事是我造成的,只要我辞职,那苏董事就没话可说了。」愈接近集团的权力核心,内部争权的斗争便愈多,他不想被卷进去。 「以诺,这件事我先去跟我老头商量,你不要冲动。」临走前,汤品光一脸动容的握住他的手,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好哥儿们,你愿意跟我留在这里同甘共苦我很感动,我会尽量说服老头不要把你调过去的。」哈哈,这样一来,他就能理直气壮的留下以诺,继续过他逍遥的日子了。 「等一下。」言以诺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拿起桌上那堆待批示的档放到他手上,「这些给你。」 「呃,以诺,你这是干麽?」汤品光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他不会真的要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你去夏威夷玩了这麽多天,该轮到我休假了。明天起我要休假两天,在我下星期一回来前,希望你能把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完。」 「什麽?以诺,你不能这麽对我!」汤品光惨嚎。 「你可以只跟秘书说一声你要去度假,就走得不见人影一星期,起码我还知会了你一声,比起来,我算是有良心多了。」言以诺凉凉的说。 汤品光看看言以诺,再看看自己手上这堆公文,他理亏在先,也不敢再说什麽。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露出一抹诡笑,「你该不会是……想要带穆紫琳出去玩吧?」 言以诺没有满足好友的好奇心回答他,直接将他推出门外,然後关上办公室的门。 「哇,这里就是你姑姑开的民宿吗?好漂亮哦!」站在一栋仿童话故事中姜饼屋打造的一栋三层楼建筑前,穆紫琳惊喜的瞪大了眼。 「进来吧。」言以诺眸里闪过一抹笑意,提着她带来的行李,牵着她的手走进去。他前两天休假时自己先过来这里,今天再到火车站接她。 看他那麽自然的牵着自己的手,穆紫琳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坐了几个小时火车来到台东的疲累,也在刚才下车看到他等在车站外的身影时,全都一扫而空。 「啊,你有跟你姑姑说我要来的事吗?」她轻摇了下他的手问。 「我来的那天就说了。」知道她的事後,姑姑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她好奇的问:「那她怎麽说?」 言以诺曾跟她提过,他的父母在他十岁时就离婚了,他母亲改嫁,父亲则到美国去,一年後,便再娶了个妻子。而被留在台湾的他,则在姑姑的照顾下长大,因此他与他姑姑之间的感情,更甚於他那对离异的父母。 几年前他姑姑退休後,便来台东开了这家民宿,实现年轻时的梦想。 因此这次来,她不禁有种见对方家长的感觉,让她紧张之余也有一丝兴奋。他肯带她来见他姑姑,是否代表他认定了两人的交往,才会带她过来呢? 「她说很欢迎你。」说着,言以诺推开大门,领着她走进去,「我先带你去楼上的房间把东西放好,再去看姑姑。」 「好。」 民宿里的陈设充满了可爱的童趣,教穆紫琳看得目不转睛,她跟着他走上二楼,走进一间房间。 「好美哦。」一进房,她便忍不住惊呼一声,房里的布置宛如童话故事里公主住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张贝壳形状的雕花大床,四周挂着白色的帷幔,还有一张草莓形状的梳妆台和两张香菇造型的椅子,既浪漫又可爱。 敞开的窗子外面,是蔚蓝的天空和碧蓝的海洋,海天一色的风景,令人顿觉心旷神怡。 言以诺将她的行李放好,回头说:「姑姑说你一定会喜欢这间房间。」从她此刻的表情看来,他知道她真的喜欢这里,嘴角微微噙起一抹笑。 「喜欢,我好喜欢哦。」穆紫琳欣喜的点头,眸光触及他隐隐带笑的脸庞,她随即一瞬也不瞬的痴看着。下一秒,她连忙从包包里翻出相机,「我们一起拍张照片好不好?」不等他开口,她的头就靠向他,拿起相机对着两人连接了几下快门自拍。 拍完後,她看见数字相机上清晰的捕捉到两人的神情,这才满意的准备要收起相机。 此时,言以诺伸手接过她的相机,「我帮你拍几张照片。」 「好。」她兴奋的跑去坐在那张贝壳造型的大床上,之後又坐在草莓造型梳妆台前,然後站到窗边,把她自己的身影连海天一色的风景一起收进相机里。 言以诺一连拍了好几张,透过相机看着她笑得开心的神情,他脸上的笑意也不知不觉变得更深了。 拍完照,带她去见姑姑前,他在柜台边拿了顶草帽帮她戴上。 她开口询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我姑姑在後面花圃那边,我先带你在民宿周围逛一圈再去找她。」言以诺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走出去。 「好。」垂眸望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穆紫琳胸口开满了灿烂的心花,这几天来在公司里发生的不愉快,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只要有他在身边,不管别人说什麽,她都不在乎了! 逛了民宿一圈後,他带她来到後方的花圃,那里种了一整片的玫瑰花和向日葵。 迎风招展的花,美丽得让人目不暇给,一名戴着斗笠在除草的妇人,看见他们,笑吟吟的朝他们走来。 言以诺还来不及开口介绍穆紫琳,言贞屏已热情的握住她的手,「你就是紫琳吧?样子比以诺这小子形容得还要更好看呢。」 「姑姑。」她腼腆的叫了声。 「坐了这麽久的火车累了吧?走,我们到凉亭那里坐着聊。」 言贞屏笑眯眯的拉着穆紫琳,走进旁边—座用竹子搭建的凉串。 凉亭的竹桌上摆了一壶香草茶,言贞屏倒了两杯给他们。 穆紫琳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抬头说:「这茶好香。」 「这是香草茶。」言贞屏比着左前方的香草园,「你看见没有?那里有一片香草园,你现在喝的茶就是从那里采来的,全都是有机栽培,没有洒过农药哦。」 凉亭的四周种满了花花草草,放眼望去一片花海,美不胜收,穆紫琳再度惊叹道:「这里好漂亮,一定花了姑姑很多心血。」 「这是我年轻时的梦想,但碍於现实的因素,当时无法实现,退休之後才有机会完成。不过,现在能过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是多亏了以诺,要不是他投资了大部分的资金,我这座梦想世界还盖不起来呢。所以,以诺才是这座民宿的大老板。」 言贞屏晒成古铜色的脸上绽起豪爽的笑容,接着说:「这孩子从小就不爱笑,你别被他的冷脸吓到了,不要看他老是板着一张脸,其实这小子是个很体贴的人。」 穆紫琳回头望着言以诺,认同的点头,「嗯,从我一进公司,副总就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知道他不像他外表那样冷峻不近人情。」 听见她的话,他抬眸望了她一眼。 言贞屏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量了下,笑道:「你怎麽还叫以诺副总?」 「在公司叫习惯了,有时候会改不过来。」感觉他放在桌上的手握住了她的,穆紫琳露出温柔的笑靥,明亮的眼里闪烁着喜悦。 言贞屏没有忽略小两口的亲昵举动,笑得半眯的眼里流露出一抹欣慰。以她六十几年的人生阅历来判断,眼前这女孩,比当年的陶依萱更适合以诺。 日落时分,一辆脚踏车沿着滨海公路骑着,迎面而来的海风消去了白天炽热的暑气,带来了几分凉意。 由於民宿里的脚踏车被房客借光了,只剩下一辆,所以言以诺只好骑车载着穆紫琳。她坐在脚踏车後座,双手轻轻圈抱着他的腰,脸上漾着满足的笑靥。 怎麽办?她觉得自己又更爱他了! 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她忍不住幻想他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她穿着一袭白色蕾丝婚纱,站在绿草如茵的教堂前举行婚礼的情景。 当结婚进行曲响起,他牵起她的手走过那道迈向幸福的红毯,在亲朋好友的面前,宣誓说他会爱她一辈子…… 就在她兀自沉浸在美梦中时,脚踏车冷不防停了下来,她没有防备的一头撞向他的背。 从幻想里跌回现实,她脸红红的道着歉,「对不起。」 「你看。」言以诺回头,伸手指着左边的海面。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红红的太阳浮在海面上,宛如一颗红色的球,随着海浪浮浮沉沉,海面反射出一片碎金般的粼粼波光。 「好美!」她叹道。 言以诺停好脚踏车,找了块石头与她并肩坐下。 美景当前,还有心上人陪在身边,穆紫琳幸福得说不出话来,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也不在意,沐浴在夕阳余晖下,她整个人和心房都弥漫着一股甜蜜的暖意。 「这里海风有点大。」言以诺伸手环住她的肩,让她靠向自己。 她的头枕上他的肩,轻声说:「我觉得好快乐,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他垂眸看着她脸上那抹温柔的笑容,「你很容易满足。」 她抬眼凝视着他被夕阳余晖映得发亮的俊脸,微笑的吐露心里话,「一开始我只是偷偷喜欢你,只要能见到你就很高兴了,没想到後来居然能跟你交往,现在还能跟你一起在这里看日落,你说,我还有什麽好不满足的?」 听见她的话,言以诺眸色变深,双手捧起她的脸,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她就像山中的一道清泉,水流不大,却一点一滴的穿透了他的心。 现在想想,也许他在更早之前就喜欢上她了,所以才会在见到她被窜改简报数据,一脸惊讶无措的表情时,再也无法忍受陈倩倩的所做所为,不顾她是苏董事的外孙女而逼她离职。 「姑姑说她很喜欢你。」他们出来前,姑姑曾悄悄跟他说,只要是他喜欢的女孩,她也会试着喜欢,但这次,她是真心喜欢穆紫琳。 姑姑还说,若陶依萱是玫瑰,那麽穆紫琳就像香草,虽然没有陶依萱亮眼艳丽的外表,却甘醇悠长,令人回味无穷。 「我也很喜欢姑姑,她好慈祥又很开朗,跟她在一起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没有任何压力。」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唇,望着他,「那你呢?」 「我什麽?」他不懂她指的是什麽。 「你……喜欢我吗?」她仰着脸看他,脸上透着一丝紧张的期待,他从没说过喜欢她,她不知道他为什麽会答应跟她交往。 顿了下,言以诺出声说:「把眼睛闭上。」 不知他想做什麽,她依言闭上眼。 他低头覆上她的唇瓣,但这次不像之前那样只是轻吻,而是浓烈的深吻。 这绵长而热切的吻令穆紫琳屏息,差点忘了要呼吸,片刻後,她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他的颈子,开始回应着他的吻,点燃了他体内潜藏的热情,他更加狂烈的吻着她。 言以诺想,以前他对她太客气了,才会让她竟然感受不到他的心意,他决定先用这个吻让她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感情。 若是不喜欢她,他怎麽可能会跟她交往?又怎麽会带她来见姑姑? 半晌後,两人交缠许久的唇舌才分开,他嗓音低哑的说:「我喜欢你,这样你明白了吗?」 她赧红了脸,轻轻颔首,嘴角的笑容甜得像沾蜜似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得让人叹息。 回到康平後,穆紫琳只能靠着那两天的幸福,来度过难熬的上班时间,公司里流传的那些闲言闲语,开始像针一样扎得她每天如坐针毡。 「……听说企划部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她诅咒过了,而且每次都很灵验。」 「就是呀,尤其是那个企划部的陈淑嫒,人家本来夫妻很恩爱,结果穆紫琳竟然诅咒她老公外遇,後来,她老公还真有了外遇,弄得现在两夫妻每天都在吵架。」 「啊,据说陈倩倩也是因为她的诅咒而被迫离职的。」 「陈倩倩?你是说苏董事的那个外孙女?可是我听说她在企划部的风评并不好,好像陷害过不少人耶。」 「穆紫琳就是利用这一点,把自己做错的简报赖在她头上,最後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麽方法蛊惑言副总,竟让言副总训了陈倩倩一顿,背了黑锅,陈倩倩一气之下就离职了。」 「不止这些,听说她在以前的公司也常常诅咒别人,把很多人害得很惨,就是因为这样被逼辞职,才会跑来我们公司。」 「好可怕哦,我现在一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怕被她诅咒。」 「就是说呀,我还跑去庙里求了不少符咒带在身上避邪,你们有……」 话还没说完,穆紫琳突然走进洗手间,里面正在说话的几个人全都住了口。 「陈倩倩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诅咒人,淑嫒姐还有其他人的事也跟我无关,不是我诅咒她们的。」穆紫琳难以忍受的反驳。 方才在洗手间外,她已经站了好一会儿,将她们的话全都听了进去,这些不实的谣言,让她再也忍无可忍。 几人面面相觑,一脸尴尬。 有人悄悄溜之大吉。 「我没有说你坏话哦。」有人惊恐的撇清,也连忙出去。 没有人肯听她说的话,几个人全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洗手间,当她是瘟疫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穆紫琳紧紧的咬着唇瓣,走向洗手台,打开水笼头掬水冲脸,想让气到全身发抖的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她!她没有诅咒任何人,也没有害人,为什麽大家什麽都不知道就要这麽说她?太过分了! 自从那天陈淑嫒来找她之後,公司里便开始有这些恶意的流言传出来,接着慢慢的,大家都开始回避她,一看见她来就闪得远远的,好像她是什麽会咬人的毒蛇猛兽一样。 然而私底下,却又加油添醋的渲染关於她那神奇的预感能力,说得仿佛只要她一开口,就能咒死人般。 若不是这里有言以诺在,她早就待不下去了。 但,更让她害怕的是,这些恶意的流言若是被言以诺知道了,不知他会怎麽想。 她好怕,怕他会跟其他人一样,把她当成洪水猛兽般躲避。 这几天晚上打电话给他,他并没有说什麽,也许他还没听见这些离谱的传言,可是,他迟早会知道的。 到那时,他肯听她的解释吗?他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悲观的想法令穆紫琳无助的捂着嘴,压抑的低声啜泣着…… 此时,在言以诺的办公室里,汤品光跷着二郎腿,得意扬扬的向他邀功,「你知道这次我花了多少的口水,才把我奶奶给哄住,让她劝住我三叔,不要帮着外人对付我老头吗?」 「需要我帮你拍拍手吗?」言以诺凉凉嘲讽。 他记得除了汤品光的三叔外,在孙子辈里,他奶奶最疼的就是他了,因为他那张嘴老是能说得天花乱坠的把老太太逗笑,这种事对他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哪有像他说的那麽困难? 汤品光对他的态度大为不满,「喂,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跟我老头抢赢了,才能把你留下来,不用调去总管理处。为了这件事,我还牺牲了我这副青春的肉体,去跟我奶奶指定的女人相亲啊!」 「相亲?」言以诺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两个字怎麽可能从花花大少汤品光的嘴里说出来? 「没错,就是相亲。我奶奶看中了一个女人,那女人还刚好是我最讨厌的那一型,做作又虚伪,看了就倒胃。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哄得奶奶满意的,居然要我以结婚为前提跟她交往!」 「你答应了?」 「为了你,我能不答应吗?你看,我这麽牺牲自己来成全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说那种风凉话,真教人心寒。」汤品光捧着胸口,一脸的痛心疾首。 言以诺很想劝他干脆去演戏算了,这麽爱演。「你会乖乖听你奶奶的话,才有鬼。」要说阳奉阴违,没有人比他更熟练了。 「你这家伙就不会说些好听的吗?」演了半天没人捧场,汤品光讪讪的瞪他。 「拍你马屁的人够多了,不差我一个。」 看着好友那张万年不变的冷峻脸孔,汤品光扯了扯唇说:「有一件事,我就不信说了之後你还能无动於衷。」 「怎麽?你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言以诺抬眸看他一眼。 「怎麽可能有这种事?」汤品光忍住想抬脚踹向那张冷脸的冲动,「这件事是跟你的穆紫琳有关。」 「紫琳?她怎麽了?」 「你没听到公司那些传言吗?」见好友的眼神里多了焦急与关心,汤品光心忖,看来以诺对穆紫琳似乎是真的动了心。 「什麽传言?」他从台东一回来就忙得要死,那天交给汤光品的公文,这家伙几乎原封不动的再搬回来给他,要他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能下班,顶多只能跟她通通电话,没空再约她见面。 「很多人在传她会诅咒人,而且公司里有好几个人被她诅咒过,害得很惨。」 「她会诅咒人?都什麽年代了,怎麽可能还有这种荒谬的事!」言以诺驳斥。 「没骗你,这是公司最新热门的八卦,大家都这麽传,说得言之凿凿,每个人都怕被她诅咒,没人敢再跟她说话,躲她躲得远远的。」 「这是谁传出来的?」难道是因为这样,她这几天打来的电话,才都说不久便挂断了?她在公司受了这种委屈,为什麽不告诉他?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可是愈传愈离谱,还有人说,她在以前的公司也因为诅咒了不少人,才会被逼离职。」 「这种事她怎麽都没跟我说?」言以诺蹙拢眉峰。 「她那种个性,有什麽委屈可能也只是默默忍着,不会说出来……不过,这件事如果不好好处理,她可能会待不下去。」毕竟这样被人排挤,换作是他,他早就受不了,绝对会先大干一架再走人。 言以诺脸色一沉,「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汤品光看出他动怒了,但这种流言的事可不好处理,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要叫人闭嘴很难。他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以诺打算怎麽解决这件事。 第六章 当天下班,言以诺特别抽出时间送穆紫琳回家。 「最近在公司还好吗?」送她回家的路上,他轻描淡写的问。 「还好。」她点点头,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 「有没有遇到什麽问题?」他再问。 「……没有。」迟疑了下,她低声说。 连问她两次,她竟然什麽都不肯说,这让言以诺生气了。「我再问你一次,真的什麽事都没发生,你在公司一切都很好?」 他们正在交往,而她受了委屈却什麽都不说,是信不过他,还是她根本不如她所说的那样爱着他? 终於察觉言以诺的怒气,穆紫琳心慌的抬头睇向他,情急的解释,「你……是不是听到了什麽传言?那不是真的,我不会诅咒人。」 「为什麽不告诉我?」他质问,眸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知道了!她胸口一震,咬着唇瓣,沉默片刻才出声,「我……不知道要怎麽说,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诅咒人!淑嫒姐他们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我的预感,就像第六感一样,就算我不告诉他们,那些事情还是会发生的,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她惶然不安的抓紧腿上的皮包。他会相信她的解释吗? 「你的意思是说,你有预知能力?」言以诺诧异道。 「可以这麽说,但是我只对不好的事情有预感。」 沉吟了下,言以诺把车靠向路边停下来,准备好好跟她谈谈。 「你这种能力是什麽时候开始的?」看来,他对她还不够了解。 见他没有恐惧和嫌恶之意,穆紫琳才略略放下心,坦白说道:「从我懂事就有了,但那时候我能预感到的只有最亲近的家人,後来渐渐长大,才开始能预感到身边比较常接触的人。」 第六感这种事众说纷纭,有人相信,有人不信,但是她的情形倒是很特别。 言以诺思索了下问:「你是说,只要你预感到的事都会发生?」 「嗯。」她点头,接着特别强调,「就算我什麽都不说,它还是会发生,所以淑媛姐他们发生的那些事不是我诅咒的,我没有诅咒别人的能力。」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紧迫得有些无法呼吸,她好怕他会跟她的前男友孔德林一样,因为她有这种能力而嫌弃她。 她紧绷的神情让言以诺看得皱起眉,他伸手轻抚她凝锁的眉心,轻声问:「这件事带给你很多困扰吗?」 他语气里流露出来的关心让她鼻头一酸,顿时哑了嗓子,「因为我每次预感到的都是不好的事,说出来之後,大家听了都不高兴。这种事发生几次之後,有人便觉得我是乌鸦嘴,只报坏事不报好事,最後,大家看到我都开始回避,怕我会说出不好的话。」 「那你为什麽还要说出来?」他不解的问。 「我已经尽量在忍了,可是有时候预感突然上来时,还是会忍不住想提醒他们……」说到这里.积在穆紫琳眼眶里的泪再也锁不住的滑落面颊。这几天她拼命憋住的委屈,到这时宛如溃决的洪水,一下子全倾泄了出来。 他将她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我知道,我明白了,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那些不实的谣言我会解决的。」她的泪沾湿了他衣服,狠狠揪疼了他的心。 居然让她哭得这麽伤心,那些造谣的人真该死! 穆紫琳在他怀里发泄的哭了一顿,才抬起带泪的脸问:「你要怎麽解决?」 「我今晚回去会好好想想,你不要担心。」他抽了张面纸,小心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在他眼皮底下,居然还让她受了这样的委屈,没有保护好她,他很生气,生自己的气。 「这种事很难说得清的,我想……我还是离职好了。」这样就不会让他为难了。 「为了这种不实流言离职,你觉得值得吗?」如果无法为她讨回公道,那麽他也没有资格再待在康平了。 「人的嘴是没办法堵得住的。」不是她想逃避,而是人言可畏,谣言是最厉害的武器,能把人活活逼死。 「你之前的公司,也是因为这样而辞职的?」 「嗯。」没人希望身边有个乌鸦嘴……蓦地,一股直觉突然浮现,她直勾勾的盯着他,「以诺,你明天……」 「明天怎样?」见她忽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不解的接腔问。 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忍住想要说出口的话,但目光依然胶着在他脸上。 她强忍着什麽的神情,令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该不是……有什麽预感了吧?」 「嗯。」她轻轻点头,很想提醒他,但是又怕说出来之後会吓到他。 「你直说没关系。」 「可是……」穆紫琳有些迟疑,她不想再因为透露预感惹人讨厌了。 「你说吧,我想亲自验证一下你的预感有多灵。」 「……还是不要好了。」提前知道却又躲不过,那种感觉并不好受,还不如不要知道的好。紫文就是因为这样而对她发了好几次脾气,要她有预感时不准再告诉她。 「你说,不管後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言以诺很坚持。 「……」考虑了片刻,她才抿了抿唇说:「你要小心明天车子会被人撞。」 「我知道了。」只要他小心开车,他不信会避不掉,安慰的吻了下她的唇,揉了揉她的头顶,「不要想太多,今晚好好睡一觉,只要你不在意,再恶毒的话也伤害不了你。你只要记住,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谢谢你。」他对她这麽好,害她又想哭了。 翌日,开车上班的路上,言以诺格外的小心谨慎,一路都维持着安全的行车距离。 眼见只剩两个路口就能抵达公司,他才有些放松下来,手机铃声就突然响起。 他顺手戴上耳机接听,「喂。」 「啊,以诺,你有没有听说?陶依萱下个月要回国了。」耳机里传来汤品光的声音。 砰! 言以诺还来不及出声,车後就陡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整辆车子便往前暴冲,他用力地踩下煞车,才在最後一秒钟险险停住车子,没有追撞到前车。 电话那端的汤品光等了片刻,没听见他的声音,叫了几声,「哈罗,以诺,你还在地球吗?」 言以诺解开安全带,没好气的吼了他一句,「地球?我差点就到地府去了。」 「发生什麽事了?」 「我被撞了!」丢下这句话,他挂断电话,下车查看车尾受损的情形。 看见车尾被撞凹的地方,言以诺脑子里闪过昨天穆紫琳说过的话——你要小心明天车子会被人撞。 还真的是被她说中了! 在等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故时,他接到了穆紫琳的电话。 「你到公司了吗?」昨天预感到言以诺的车会被撞後,今天一早,她整个人就都提心吊胆的,无法安心。 「还没,我的车被撞了,现在正等警察来处理。」他突然间有点想笑,因为她的预感还真灵验。 「那你有受伤吗?」她焦急的问。 「我人很好,一点伤都没有,你不要担心。警察来了,我到公司再跟你说。」 这件事让他对她的预感能力有了个了解,他知道该怎麽处理公司那些谣言了。 等处理好车祸的事,言以诺赶到公司时,已经十点多了。 「以诺,你没事吧?」汤品光特地过来看他。 「我的车现在停在修车厂准备大修,你说有没有事?」言以诺斜睨他一眼。 仔细打量他片刻,汤品光捶了他一拳,「至少你人没事就好,不过,车祸是怎麽发生的?」 「我後面的第二辆车子爆胎,撞向我後面那辆,後面那辆来不及闪避,也跟着撞上我的车尾。」简单说完车祸的原因,言以诺沉吟了下问他,「品光,你相信预感这种事吗?」 「预感?什麽预感?」 「昨天我送紫琳回家时,她曾说过我的车今天会被撞。」 「咦,她怎麽知道?」下一瞬,汤品光醒悟过来,「你不会是说,她有预知能力吧?」 「嗯,像陈淑嫒老公外遇的事,还有之前蔡丽雅吃坏肚子和杨玉枚皮包被抢这些事,她都提前预感到了,所以才会提醒她们。」 「哇靠,这麽神!那她可以去算命了。」 言以诺解释道:「不过她只对身边比较常接触的人有预感,而且只能预感到坏事。」 「哈,这不就跟乌鸦嘴一样,只报忧不报喜吗?」 「没错,但那些事就算她不说,事情也是会发生。」 乌鸦之所以会被讨厌,正是因为传说只要有它出现的地方就会发生灾难,而穆紫琳拥有预知灾难的能力,与乌鸦的传说有异曲同工之妙,自然也不会受人喜欢。 「大家都不喜欢听不好的话,而她如果又每说必中,也难怪大家会害怕了。」 汤品光想了想後问:「那你想好要怎麽处理这件事了吗?」 「想好了,我下午会向全公司的同事发一封E-mail。」 「里面的内容是什麽?」汤品光好奇的问。 「你也会收到,等你看了就知道。」 汤品光拿起一枝笔在手指间旋转着,犹豫了下,又开口,「以诺,我早上跟你说的那件事你有听到吗?」 「什麽事?」言以诺低头整理着晚点开会要用的资料。 「陶依萱下个月要回来了。」汤品光目不转晴的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他听见这件事时的神情变化。 言以诺仍是那张冷脸,「那又如何?我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这样说也没错啦,你们早就已经解除了婚约,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 可汤品光担心的是陶依萱并非这麽想。 她特意透过关系让他知道她要回国的事,无非就是希望借由他的嘴来转告以诺这件事。据他所得到的消息,她似乎有意想再跟以诺复合。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特地打电话给我?」言以诺挑眉问。 「我想先让你知道这件事,好让你有心理准备嘛。」他可是基於好意啊,以诺干麽用那种眼神瞪他? 「如果不是你打那通电话,说不定我的车就不会被撞了。」事後回想,若是当时他不接电话,也许在後方的车追撞上来前,他还能来得及反应,及时避开。 汤品光一脸无辜,他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呀?「那在你的车还没修好前,我车库里的车让你随便挑一辆,当你的代步车怎麽样?」他这样够意思了吧。 「那就你上个月新买的那辆保时捷吧。」言以诺毫不客气的要求。 「什麽?那辆车我才刚买没多久耶,自己都还没开过几次。」汤品光叫道。 「既然你这麽没诚意,那就算了。不过,下次你再去度假前,请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完。」 在好友冷峻的目光威胁下,汤品光没有第二句话,立刻妥协,「好好好,你喜欢那辆就那辆吧。」 当天下午,康平连锁超商的员工,每人都收到了一封由言以诺发出的E-mail。 邮件标题是「无知的恐惧」,内容则写到—— 近日公司里,有一则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有人散布不实的流言,指称某位同事会诅咒人,令公司人心惶惶,也对那位同事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乌鸦之所以被人嫌恶,是因为传说它能预言灾难,但是灾难难道是它所引起的吗?当然不是,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它背後的原因。 根据这些恶意的谣言,我特地调查了传言中那几个人身上发生的事。 首先是企画部的某位同事,对於她先生的外遇,我很遗憾,然而在我深入了解後,发现此事并非始於最近,而是早在两年前便开始了。 再者,是一位吃坏了肚子的同事,那天她与朋友在一家餐厅聚餐,因食物不新鲜,不只她,当天还有好几名客人都因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还有一位在下班时被抢了皮包的同事,抢劫的那两人在第二天就被抓。他们是惯犯,在这之前已连续犯下了好几起的抢劫案;试问,这些事情有可能都因为一个人的诅咒就引起吗? 公司里的每一位同仁都受过高等教育,难道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只会人云亦云,无知到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想不通? 如果还有人不明白,昧於事实继续造谣,那麽,公司有必要为那位被这些不实谣言迫害的同事提出法津行动,追究毁谤生事的人。 看完这封邮件,穆紫琳眼眶里顿时盈满了泪水,他真的用他的方法,帮她解决问题了。 这是穆紫琳第一次来言以诺的家。 他的住处一如他的人一样简洁利落,干净整齐到让她想为他整理,都没有地方可以下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煮一顿饭,算是答谢他帮她澄清了谣言。 他那封邮件发出之後,有不少同事立刻来向她示好,甚至连陈淑媛都亲自来找她,向她道歉—— 「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那天我之所以那样骂你,实在是因为被我老公外遇的事气昏头了,才会拿你发泄,但那些谣言绝对不是我传出去的,真的!你想想,我老公外遇这种事很光荣吗?我怎麽可能再去跟别人说。」 「只要你不怪我就好了。」当时她微笑的这麽回答陈淑嫒。 之後,又有不少人好奇的跑来询问她预感的事,还要她帮他们算命,只不过她压根不会算命,帮不了他们。 他的一封邮件就让大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让她不再被人排挤,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她很清楚,若不是他出面,效果不会这麽好。 看着他站在一旁帮她切菜,利落的刀法将红萝卜都切成相同的大小,穆紫琳忍不住问:「以诺,有没有什麽事能难得了你的?」他工作能力强,家事也一把罩,还会厨艺,真不知道有什麽事是他不会的。 「有,很多,譬如生小孩我就绝对不可能会。」言以诺抬眸看了她一眼,手里还是没有停,继续切着红萝卜。 她被他的话逗笑了,顿了会,才说:「谢谢你。」 「下次有事不要再瞒着我。」他正色的表示。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也许他就能更早解决,她也不至於受这麽多委屈。 「好。」她微笑的点头,接着问:「那请问大厨先生,这些料可以下锅了吗?」本来是要切成块状的,但他把它切成丝,再让他切下去可能要变成泥了。 「可以。」言以诺不动声色的停手,将被他切成丝的红萝卜装进盘子里。「我再切点马铃薯丝,让你一起炒。」都怪她今天打扮得太性感了,才会令他一时失神。 一袭浅米色的合身洋装,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完全烘托出来,及肩的长发盘了起来,露出修长的粉颈,没有上妆的她肤色晶莹剔透,粉色的唇瓣漾着甜美的笑容。 这样的她站在他身旁,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很想化身为大色狼,将她压在墙上强吻。 但他是言以诺,有着超强的自制力,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好。」穆紫琳羽睫轻扬,娟秀的脸庞露出迷人的笑靥,下一瞬,她惊诧的看着突然抱住她的他,「以诺,你……」 「我要吻你。」什麽狗屁自制力,全都到九霄云外去吧!他蓦地俯下脸,攫住她的唇,尽情的蹂躏。 她微微一怔,接着闭上了眼,双手环抱住他,全心的回应着他。 他的吻如狂涛巨浪朝她席卷而来,不留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灼热的唇舌仿佛要融化了,恣意在她口中游走掠夺着。 穆紫琳从没想过他会有如此狂热的一面,她的胸口震颤着、悸动着,他的吻彷佛热浪,带领着她攀上一波波最高的浪头再俯冲而下,激烈而狂野。 在她觉得快窒息前,他才从她的唇移开,她依偎在他怀里轻喘着。 言以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抱着她,片刻後,他再次眷恋的吻了吻她的唇,将她带到客厅,「我来做菜,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被按在沙发上坐下,她抬起酡红的脸看着他,「可是说好了我来做饭请你吃,当作是谢礼。」 「你下次再做,这次先尝尝我的厨艺。」说完,他走回厨房。 看着他硕长的背影走进厨房,她心窝里就像灌满了蜜糖一样,甜得化不开。 怎麽办?她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得她都不想跟他分开了,想整日整夜都赖在他身边。 嘟——对讲机突然响起来,转移了穆紫琳痴迷注视着言以诺的眼神,见他在厨房忙,她走过去帮他接起来—— 「喂,这里是管理室,有一个言先生的快递包裹哦。」 「好,谢谢,我待会儿下去拿。」挂上对讲机,她走到厨房告诉他,「以诺,管理室说楼下有一个你的快递,我帮你下去拿好不好?」 「好,大门钥匙和电梯的感应卡放在鞋柜的抽屉里,你带下去。」 「嗯。」她拿着钥匙和感应卡搭电梯下楼,替他取回了一个扁平的纸箱。 不久,饭菜上桌了,言以诺坐在餐桌前,看着她吃下几口菜,忍不住问:「还合胃口吗?」 「嗯……好好吃哦,比米其林三星级厨师煮的还好吃。」她绽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称赞。 他捏了下她的鼻子,「太夸张的称赞就显得虚伪了。」他的厨艺不差,但也没好到那种地步。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觉得你做的菜比任何人做的都好吃。」穆紫琳一脸真诚,几乎要举手发誓表明真心了。 「你喜欢就多吃一点。」言以诺嘴角牵起一抹笑,眼神透着宠爱。 第七章 这一顿饭,穆紫琳足足吃了两碗半,吃到肚子都鼓了起来。 能吃到心爱恋人煮的菜,她半夜作梦都在笑。 穆家母女三人坐在餐桌旁吃饭,穆紫文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老姐脸上春风满面的笑容,她盛了碗汤,喝一口後问道:「啊,姐,你和言以诺现在进行到哪一垒了?上床了吗?」 穆紫琳还没出声,朱霞便先开口训斥小女儿,「紫文,你说的这是什麽话?」 「人话呀,你们听不懂吗?」 「哪有人像你这麽问的?」 「那要怎样问?哦,我知道了,我换种方式问。请问姐姐,你跟准媳夫现在可发生了肌肤之亲?」 「才没有!」穆紫琳羞赧的瞪了妹妹一眼。 这一个月来,他们几乎天天见面,只要休假,她就会到他家吃饭,有时是她煮,有时是他,他也常会很热情的吻她,但,就仅止於此。 「没有?靠,言以诺动作也太慢了吧?他会不会是有什麽问题?」话才说完,穆紫文的头就被朱霞拍了一下。 「紫文,虽然在家里说话可以很轻松,但是也不能口没遮拦。」 「妈,很痛耶,我只是担心姐姐的性福,问一下也不行哦。」穆紫文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被打的头,抱怨了声後,接着转头看向老姐,「姐,你若真的喜欢言以诺的话,就要快点下手,要是迟了,我怕你後悔都来不及。」 「这是什麽意思?」穆紫琳纳闷的问,妹妹的话里似乎有什麽暗示。 「我听说……」穆紫文懒得再搞委婉那一套,开门见山的说:「算了,我直接跟你说吧,言以诺的前未婚妻再过两天就要回来了。」这个消息是汤品光透露给她的,应该不会错。 穆紫琳愣了下,「可是你不是说他们已经解除婚约了吗?」 「话是那样说,可难保他们不会旧情复燃。他们两人有七、八年的感情,当初解除婚约的要求,也是对方主动提起,说她在法国学服装设计,要待上几年,不想耽误言以诺,两人才和平分手。这次她学成返国,很可能会回头找他。」穆紫文一口气说完她从汤品光那里听来的消息。 穆紫琳突然想起,那天第一次到言以诺家时,她替正在做饭的他下楼收了一份从国外寄来的快递包裹。 吃完饭,言以诺打开那个纸箱,里面只摆了两套休闲男装,他拿起附在上面的卡片看了下,什麽都没解释就把衣服拿回房间了。 那两套衣服……该不会就是陶依萱寄来的吧?穆紫琳不安的猜想。 她虽然能预感到别人的事,却预知不到自己的,对未来的不确定感让她突然有些慌。言以诺和陶依萱之间有那麽多年的感情,而她和他才短短两个多月而已。 如果陶依萱要回头找他的话……穆紫琳打住思绪,不敢再想下去。 见大女儿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明白她在担心什麽,朱霞安抚道:「紫琳,既然他们都解除婚约,那就代表他们的事已经过去了,有些感情,不是想复合就能复合的,你别想太多,自己吓自己。」 怎知穆紫文接腔说:「妈这样讲是没错啦,可是总也要有所防范呀。兵法上不是有句话说:勿恃敌之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吗?情场就像战场,有防备的人总是多一分胜算嘛。」 「你怎麽把感情说得像在打仗一样?那也太累了吧。」朱霞不以为然的说。 「啊,想保住自己的爱情总是要花些心机的。姐,你听我的准没错啦,最好尽快把言以诺定下来,想办法让他跟你求婚。」 穆紫文看过陶依萱的照片,不是说老姐比不上人家,而是对方很会打扮自己,知道怎样呈现自己最美的一面。加上汤品光说她是个性感又热情的女人,对於自己想要的东西,会很积极的争取……她担心的是,以老姐的个性,若要跟这样的女人争,恐怕会争不过。 看看母亲再望向妹妹,穆紫琳心里有些乱,他们才交往两个多月,怎麽可能这麽快定下来?他和她都不是那种会闪电结婚的人,况且就算她愿意,言以诺也不会这麽快就跟她求婚的。 穆紫琳怔怔的挂上电话,他取消了他们今晚要去看电影的约会。 这是言以诺第一次取消他们的约会。 他的理由是他今晚有事,至於什麽事他没有说。 她记得那天紫文说过,陶依萱回国的日期就是今天…… 她努力劝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们都已经分手,他不可能再去见她的……就算去见她,那又怎样?毕竟交往了这麽多年,即使没爱情,起码也还有些情分在,去替她接风也不为过呀。 穆紫琳深吸口气告诉自己,没错,就算这样也没什麽,那是很正常的。 收拾好东西,穆紫琳回到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母亲要加班,紫文昨天就说过她今天跟朋友有约,会晚一点回来。 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她没有心情煮饭,随便泡个面吃,同时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胡乱转,突然,一则正在播报的新闻攫住了她的视线—— 新锐设计师陶依萱今天返国,她在巴黎与米兰举行过几次服装展,广受好评,她本人表示,这次返国是打算成立自已的服装设计公司。以下是记者的采访…… 穆紫琳没注意听记者说了什麽,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电视里那位神采飞扬、穿着一袭黑色紧身低胸洋装的美艳女子,她的笑容里充满了自信,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迷人的妩媚性感。 这样的陶依萱,连她都看得移不开眼了,更何况是男人。 穆紫琳突然觉得胸口紧涩得难以呼吸,她关掉电视,深深吸了几口气,想纡解心里那股沉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怎麽办?她比不过她! 陶依萱若是想要抢回言以诺,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该怎麽做? 取消约会後的两个晚上,她都有打电话给他,但他的电话都在通话中。 今晚再打,还是一样忙线中。 穆紫琳紧紧握着电话,无法不去猜测言以诺究竟是在跟谁通电话,一讲便讲上一个多小时还没完。她从九点多打到现在都十一点了,他还没有结束。 他跟她讲电话,最长也不会超过半小时,为何跟这个人有这麽多的话可以说? 就在她心乱如麻的放下电话没多久後,电话响了,她飞快的接起—— 「喂?」 「紫琳,是我,你睡了吗?」 听见话筒里传来言以诺的嗓音,穆紫琳紧锁的眉心略略舒展开来,「还没有,我刚刚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在跟一个朋友讨论事情。对了,紫琳,我最近会很忙,可能会比较没时间陪你。 「是要忙……公司的事吗?」她试探的问。 「不是,是一个朋友要筹备一家公司,找我帮忙,我白天要处理公司的事没办法帮忙,所以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和她讨论。」 「……这样呀。」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 「嗯,你也不要忙太晚哦。」挂上电话,穆紫琳不知道自己是该放心还是担心。 前几天新闻才报导过,陶依萱这次回来是要成立一家服装设计公司,而言以诺刚才也说他的一个朋友要筹备一家公司。 她实在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的认为言以诺要帮的人不是陶依萱,而他为了要帮陶依萱,没有空再陪她,这是不是也表示陶依萱在他心里仍有很大的分量…… 可换个角度想,至少他没有瞒骗她……她努力这麽安慰自己,却还是没办法止住胸口涌起的酸涩情绪,那种椎心的刺痛感受,仿佛盐酸一样蚀痛了她的心。 下班後,穆紫琳绕到公司附近的水果摊买水果,昨天母亲要她下班顺路买些水果鲜花回去,因为明天是父亲的忌日。 她对父亲,其实已经没有什麽印象,父亲过世那年,她才三岁,还不懂事,而紫文也只有一岁。 这些年来,是母亲一个人独自将她们姐妹俩带大的,尽管她和紫文都不排斥母亲能再有第二春,但母亲始终不愿再为自己找个伴,拒绝了不少追求者。 她依稀记得在哪一年父亲的忌日时,曾听母亲对着父亲的灵位喃喃的说——你太好了,让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再接受别人…… 因为曾经有过最好的,所以其他的人再也看不进眼里。妈妈当时是这个意思吧? 穆紫琳提着挑好的水果,走向附近的一间花店,一边低头想着。 言以诺也是她生命中到现在为止,所遇到最好的那一个,她不敢想象若是失去他,她会有多心痛。 快到花店时,她抬起头,眼前却看见了令她意外的一幕,让她的血液瞬间冻结,整个人冷得宛如掉入冰窖里。 她看见言以诺与陶依萱从花店里走出来,陶依萱手里拿着一大把鲜花,脸上明媚的笑容连那些花朵也为之失色。 他替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後才走回驾驶座驱车离开,从到头尾都没有发现到距离几步之遥的自己。 交往到现在,言以诺还不曾买花送给她,从来都没有。 然而现在,陶依萱手上却捧着那麽大一束花,各种颜色的玫瑰花,没有上百朵,至少也有几十朵。 穆紫琳愣愣的站在人行道上,一直到言以诺的车消失在眼前,还无法收回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直到紫文推她才惊讶地唤回她的思绪。 「姐,你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吗?」穆紫文轻摇着她的肩,有些担心的看着好像失了魂的姐姐。 刚才她进门就看见老姐呆在客厅里,她叫了姐好几声,姐都没有半点响应,好像灵魂出窍似的,吓了她一跳。 回神後,穆紫琳轻轻摇头,「我没事。」 穆紫文狐疑的打量着她。「真的没事?」 「嗯。」她站起来想走回房间,突然想起她似乎没买花回来,於是望向妹妹,「紫文,我忘了买明天要去祭拜爸爸的花,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好,不过你要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什麽事都没有。」穆紫琳低下头。 穆紫文没这麽好敷衍,紧盯着姐姐追问:「你还骗我!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麽表情?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不是跟言以诺有关?」 「紫文,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我现在好烦,你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下。」她知道紫文关心她,但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再说什麽。 闻言,穆紫文没再逼问她,「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再来找我。」看老姐这模样,她知道事情铁定跟言以诺有关,该不会……言以诺真的跟陶依萱旧情复燃了吧? 可恶,那家伙如果真的为了陶依萱敢抛弃她老姐,她绝对要他好看! 在穆紫琳走进房间後,穆紫文立刻拿起手机打给汤品光。 「你确定他们真的没有旧情复燃?」 「他们两人是这样说的。」 「他们这样说你就相信?我严重怀疑你的智商有没有一百,要不然就是你故意唬弄我。」坐在咖啡馆里,穆紫文极度不满的瞪着对面的汤品光。 「小姐,我怎麽可能唬弄你?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表,倒是你才在唬弄我吧。你不是说,只要让你姐姐和以诺搭上线,你就跟我交往吗?结果我每次约你,你都说你在忙。」汤品光埋怨的指责她蓄意欺骗他的感情,他第一次追一个女人这麽久还没追到手,不禁让他对她愈来愈心痒难耐。 「我是在忙呀,而且你刚才的话有很大的问题。」穆紫文没好气的驳斥他的话,「我当初说的是,如果能把言以诺和我姐姐送作堆,我就考虑跟你交往。你知道送作堆的意思是什麽吗?就是让他们两个结婚,有个圆满的结果。结果呢?别说结婚没一撇,现在还半路杀出了个陶依萱来破坏他们的好事,你这个红线到底是牵到哪里去了?」 汤品光挥了挥手,「你放心,以诺不可能跟依萱破镜重圆的啦!他这个人说一是一,我问过他了,他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对他的话,穆紫文嗤之以鼻。「切,感情这种事谁说得准?尤其现在言以诺不是在帮她筹备什麽服装公司吗?他们每天见面讨论,近水楼台,搞不好干柴烈火就这样烧了起来。」 她伶牙俐齿,汤品光说不过她,只好问:「那你想怎麽样?」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拆散他们,你叫言以诺不要再去帮陶依萱了。」她下达命令道。 「不行啦,以诺答应了的事,他就一定会做到好为止,他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你到底还有什麽行的?」 「我行的很多,你要不要试试看?」汤品光朝她暧昧的抛了个眼神,立刻被她踢了一脚。 「下流!」穆紫文嫌恶的骂了声。 汤品光很无辜的说:「我又没说什麽,你自己要乱想,干麽踢我?」 「我乱想?哼!我看你的脑袋里才只有精虫没脑浆。算了,我自己去想办法。」穆紫文起身,懒得再跟这个花花大少多说话。 汤品光拽住她的手,「你这个女人很没耐性耶,我都跟你说我行的事很多了,你不听完再走会後悔的。」 「你说的最好是有用的。」她可没空跟他蘑菇。 「你坐下来好好听我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以诺没心思再帮陶依萱。」美色当前,汤品光毫不迟疑的决定出卖朋友。 「什麽办法?」 「男人都习惯吃着碗里、肖想着碗外,不过如果这时有人跑来想叨走他碗里的那块肉,你说他会怎麽做?」他坏坏一笑。 「这要看人吧,如果是你可能整碗都送给人家,因为你早就吃腻了。」穆紫文毫不留情的奚落他。 看来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真的很差,汤品光哀怨的道:「紫文,想不到你对我的误解这麽深。」 「说重点。」她没空跟他哈啦。 「好好好,我觉得以诺对你姐是真的动了心,虽然他跟依萱有过那麽多年的感情,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他现在之所以帮她,应该只是把她当成朋友。」汤品光先替言以诺解释了几句,接着再说:「如果这时让他知道自己後院失火,有人妄想要叨走他碗里那块肉,以他的个性,他一定会先回来灭火,护住那块肉。」 听了汤品光说的话,穆紫文忖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设一个局,假装有人要抢走我姐姐,好让他紧张?」 「没错。」 穆紫文觉得这个办法还算可行,两人便立刻接着商量该怎麽进行。 就在两人嘀嘀咕咕的商议着怎麽算计某人时,汤品光悄悄靠近穆紫文,手趁机覆住她搁在桌面的手,想偷偷吃个小豆腐。 穆紫文眯起眼瞪着那只毛手,还没来得及甩开他时,就听见一道凉凉的嗓音插了进来—— 「呦,这不是紫文吗?这麽巧,你也来这里?」徐捷安笑吟吟的眸光接着移向坐在她身旁的汤品光,「咦?这位先生好像有点眼熟……你不是康平集团的二少汤品光吗?幸会、幸会。」他一把抓起汤品光覆在穆紫文手上的那只毛手,十分热情的用力握住。 感受到对方手上传来的劲道,汤品光在心里暗骂了声。 这家伙是怎样?打算跟他比赛握力吗? 不过他脸上表情却没有一丝不悦,跟徐捷安一样,堆满了爽朗的笑,「请问你是……」 「我叫徐捷安,是紫文的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跟她熟到她身上有几根毛我都一清二楚。不过,这女人可是凶悍得很,为了一点小事,她曾经拿刀追杀我追了两条街。」 闻言,汤品光面容微微抽动了下。她拿刀追杀别人? 还来不及消化这件事,耳边又听见徐捷安继续说道:「紫文最痛恨男人花心了,她曾撂下话,她的男朋友如果敢背着她劈腿,她就切了他的命根子拿去喂狗。哈哈!你说她是不是很猛?」 说完,徐捷安自觉幽默的哈哈大笑起来,完全无视一旁气得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穆紫文。 「姓徐的,你敢再阴魂不散的恶意毁谤我,下次我就真的一刀捅死你!」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两眼冒火的瞪着他。 徐捷安还是一脸笑眯眯,「你说我有哪一句话毁谤你?当年你确实曾经拿刀追了我两条街,那句要切了劈腿男命根子拿去喂狗的话,也是你自己说的,我有说错吗?」 「你!」穆紫文忍无可忍,干脆一拳朝他那张笑得讨厌的俊脸挥过去。 徐捷安利落的侧头避开,顺势扯回自己的衣领闪到一边,接着,他气定神闲的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看傻眼的汤品光。 「这是我的名片,以後汤先生如果有需要,看在紫文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打八折哦。」接着,他靠近汤品光耳边,低声丢下了几句话,「汤二少,当心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心哪天被人阖了命根子。」说完,他才笑得很愉快的朝一起来的几位朋友走去。 汤品光瞥了眼被塞到手里的名片,眼角抽搐了下。 名片上印着——天河生命礼仪公司总经理徐捷安。 生命礼仪公司……不就是殡葬社吗? 他居然还说要帮他打八折?他一定是故意的。 汤品光没好气的将那张名片揉烂丢掉,抬头看向穆紫文。 她拿起包包,满脸愤怒的说:「走吧,这地方被姓徐的那家伙弄臭了。」 瞟了眼身後跟几个朋友坐在一起的徐捷安,汤品光忍不住问她,「你跟他是什麽关系?」 「不要跟我提那个讨厌鬼!光听到他的名字就会污染我的耳朵。」穆紫文头也不回,没好气的走出咖啡馆。 「你要我请假跟你一起到香港?那公司的事怎麽办?」听见妹妹的建议,穆紫琳一脸犹豫。 「你们不是都有职务代理人吗?」穆紫文拿起一颗鲜红欲滴的樱桃塞进嘴里,甜而多汁的樱桃在嘴里化开,让她满意的眯起了眼。 「可是那样太麻烦别人了。」上次感冒时才请过好几天假,穆紫琳实在不想再请假了。 对老姐这种总为别人着想的个性,穆紫文是又爱又恨,「难道别人没麻烦过你吗?这种事是互相的啦!你帮忙别人,别人也要帮你呀。而且都什麽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考虑公司的事,先把男朋友顾好再说吧。」 「但是……」言以诺真的会因为这样就开始紧张她吗?她很怀疑。 也坐在客厅里的朱霞,听见两个女儿的谈话,想了想,出声说:「紫琳,你就跟紫文到香港散散心吧,这样也可以测试一下言以诺到底有没有把你放在心里。如果这三天里,他都对你不闻不问,你就要重新评估你跟他之间的感情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了。」勉强跟一个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在一起,只会让两个人都陷入痛苦中。 「你看,连妈也赞成我的建议。你明天就请假,後天跟我们一起去香港。」穆紫文已经想好了,这次到香港,同行的还有一个不错的家伙,如果言以诺真的不在乎姐姐,那麽她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替姐姐介绍朋友。 看着妈妈和妹妹,穆紫琳思索了下,终於点头答应,「好吧。」 反正言以诺最近一直在忙,她连要见他一面都很难,还不如放自己一个假,出国转移心思,免得一直纠结在他与陶依萱的事情上,心情愈来愈低落。 翌日穆紫琳请了假,但没有告诉言以诺她请假的事,而一直到出发前往香港时,她也都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在香港的三天里,她一直留意着手机,唯恐会错过他打来的电话,然而她盼呀盼的,他却始终不曾打来。 他是不知道她请假的事?还是根本完全不在意她去了哪里?为什麽请假? 结果来香港三天,她纠结的心情完全没变好,眉间反而愈锁愈紧,心事重重的模样连穆紫文也看不下去,但是又拿她没办法。感情的事,不是别人劝几句就能想得开的。 今天是在香港的最後一天了,他们正在机场准备搭机返台,既然言以诺对姐姐还是不闻不问,穆紫文决定进行计划。 她伸手搭向正在拍照的一位同行摄影师,问:「啊,莫金,我姐有什麽好拍的?你这几天干麽一直拍她?」 莫金是个颇有名气的人物摄影师,这次他们来香港,是为了做一位地产大亨的专访,很重视形象的地产大亨,点名要求随行的摄影师必须是莫金才肯接受专访,於是杂志社只好重金礼聘他,前来为那位大亨拍照。 「我在拍她的思念。」莫金头也不抬的拿着相机按下快门,捕捉穆紫琳此刻脸上的表情。 「你也看得出来她不开心?」 「有眼睛的人都不难看出来。」莫金横了她一眼。他有这麽白目吗?身为对影像敏感的摄影师,怎麽会连这也看不出来? 穆紫文接着状似随口的问:「啊,那你觉得我姐怎样?」 「她是个很纯、很有味道的女人。」 穆紫文闻言眼睛一亮,看来莫金对老姐果然有好感。 她正要继续推销姐姐时,同行的另外一名记者拿了手机递给她,「总编打来的。」 她只好暂时打住话语,走到一旁接听电话。 莫金则走到穆紫琳旁边的椅子坐下,闲聊般的开口,「我这几天帮你拍了一些照片,其中有一张我很满意,如果洗出来的效果不错,我会寄到纽约去参加一个摄影展,若是得奖了,我再通知你。」 「为什麽要拍我?」穆紫琳淡淡的抬眼看向他。 她知道这三天来他常常拿相机对着她,可她心情低落,根本不可能有什麽好表情,她不知道像他这样一个有名气的摄影师为何要拍她? 「你脸上那种相思欲绝的表情很深刻。」 「这有什麽好拍的?」她不解的问。 「那震撼了我。透过相机的镜头,你浓烈的思念也感染到我,我没想到当思念着一个人时,脸上的表情会那麽美,美得让人仿佛也感受到那种心酸的情绪。」 「你没有思念过人吗?」 「有,但没有你那麽浓烈。」停顿了下,莫金直接问;「你失恋了吗?」 他问得太直率,让穆紫琳一时之间沉默了,片刻後,她才喃喃说:「我不知道。」 虽然言以诺这几天一通电话都没打给她,但他也没说要跟她分手,这样的话,她还不算失恋吧? 不知道?她的回答令他玩味。「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清楚,那麽你这份感情恐怕已经岌岌可危。不过,就算失恋了那又怎样?痛苦是必经的过程,但时间会治愈好伤口,最快的方法,就是展开另一段感情来取代它。」 她指着自己的心房说:「我这里已经住了人,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我不介意在外面排队,等你有一天把他赶出来。」莫金大刺刺的发出追求的讯息。 穆紫琳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我可以等。」莫金性感不羁的俊脸露出一抹笑容。他承认,这几天透过镜头,他迷上了她。 第八章 下了飞机後,穆紫琳与妹妹一起搭出租车回家。 她的眸光一直看着窗外,失去笑容的脸上面无表情,直到不经意瞥见一对男女一起走向一家珠宝店时,她脸上的神情终於有了剧烈的波动。 发现到这点的穆紫文,顺着姐姐的眸光望去,正巧看见陶依萱挽着言以诺,两人亲密的一起走进一家名牌珠宝店里。 「言以诺跟陶依萱上珠宝店做什麽?」穆紫文脱口问。 穆紫琳紧抿着唇瓣,双手紧紧的抓住放在膝盖上的包包,闭上了眼。 「姐?」穆紫文收回目光,担心的看向她。 看刚才那样子,陶依萱跟言以诺八成是旧情复燃了,怪不得这几天言以诺连通电话都没打来,一定是跟陶依萱打得火热,根本没空再理姐姐了,可恶! 「我没事。」穆紫琳缓缓睁开眼。 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伤心那麽深刻,怎麽可能没事?穆紫文不舍的握住姐姐的手,接着劝道:「那种男人不要也罢,你别再去想他了。莫金想追你,你不如就跟他在一起吧。你别看他看来像个浪子,实际上他这个人是不轻易投入感情的,一旦爱上,就绝不会背叛对方。」虽然很想让姐姐早点出嫁,但要不是对莫金的人品很放心,她也不敢如此推荐。 穆紫琳摇头,拒绝了妹妹的提议。「我还没有跟言以诺分手。」 「你还不死心吗?他都带陶依萱上珠宝店了,这表示什麽难道你不知道?」穆紫文忍住想一棒敲醒她的冲动,继续说:「我问你,他带你上过珠宝店吗?他买过任何首饰给你吗?」在他心里,孰轻孰重,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了。 「只要他没亲口跟我说分手,我们就还算在交往。」没错,她是还不肯死心。 他的身影早已牢牢占满了她心里的每个角落,要她就这样放弃他,她做不到。 对她的死心眼,穆紫文既心疼又没辙,「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麽说你了。」 「紫文,你不要管我了,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妹妹帮她够多了,她想保留最後一分尊严。 她会亲自去问言以诺,如果他真的选择了陶依萱,她会成全他的。 回到公司上班,穆紫琳没想到言以诺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去香港玩得开心吗?」 「你知道我去香港?」 「这几天你请假没来上班,我问许课长的。怎麽会突然想去香港?」 他还是关心她的,他没有对她不闻不问。她的心瞬间又重新活了起来。「我妹要去香港采访,找我顺便一起去玩。」 「我们好几天没见面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挂上电话,笑容重新回到穆紫琳的脸上,曾有的猜疑已全都被她抛到脑後,她不想再去多想,只要他还留在她身边就好。 然而她的欣喜维持不了短短几小时,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近中午时,她再次接到言以诺的电话,取消了午餐的约会,他的理由是,他要跟一个朋友讨论事情。 午休时,穆紫琳没有一点胃口,站在窗边漫无目的地看着底下穿梭不息的车流。 突然,一辆白色轿车在大门前的马路旁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袭红色连身洋装的女人,她倚在车旁,似在等人。 不久,门口走出来一名男子,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那个熟悉的身影,已足以令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言以诺。 接着,言以诺便上那女人的车,离开了她的视线。 这一刻,穆紫琳觉得她整个人仿佛从高高悬崖上直直的往下坠落,坠向无底的深渊,一股冰冷的寒意笼罩了她全身,她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只能像尊木偶一样一直站在窗边,双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们…… 穆紫琳没有勇气去问言以诺了,被动的等着他开口跟她分手。 这一晚,穆紫文将死气沉沉的老姐从家里拖出来,带到一家茶坊,她与莫金约在这里见面。莫金把在香港时为穆紫琳拍的照片洗出来了,要拿给她们看。 「拍出来的效果比我预期的还好,我已经把其中一张照片寄到纽约参赛了。」 三人坐下後,莫金将一迭照片递给穆紫琳,性感的俊脸上咧开一抹满意的笑。 穆紫琳随手翻看着那些照片,穆紫文凑过来一起看,一边看一边赞道:「哇,小莫,你把我姐拍得好美。」 那一张张的照片,有姐姐各种不同角度的表情,有她颦眉低眸的,有她眺望远方的,也有她出神沉思的……这其中最吸引人的照片,是一张她垂眸注视着手机的表情,神情中流露出的浓浓思念,仿佛在渴望着接到远方恋人打来的电话,让人看了不禁也跟着有些心酸。 莫金笑道:「不是我把她拍得美,是紫琳本来就很有味道又上相。」他注意到紫文拿起的照片,正是他寄到纽约参赛的那张。 明白拍那张照片时的姐姐一定正在想着言以诺,穆紫文很快将它放回去,抬起脸笑说:「老姐,原来你长得这麽美我都没发现。」 「是小莫的技术好。」心知妹妹是想逗她笑,穆紫琳勉强挤出笑容。 看看莫金再望望姐姐,穆紫文起身说:「我去洗手间一下。」 站起来时,她悄悄往坐在角落的一桌客人瞥去一眼。 她一走,座位上只剩下穆紫琳和莫金。 莫金靠向椅背,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坐在对面的穆紫琳,唇瓣勾出一抹笑问道:「紫琳,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麽吗?」 「想你想的事情吧。」她抬眸,语气淡淡的开口。 「呵,算我问错了,你知道我现在很想拍你哪一种表情吗?」 「不知道。」她懒得猜。 「我想拍你快乐时的表情,比起思念,那种表情也许会更美。」 闻言,穆紫琳不由得抬眼看向莫金。 「说真的,我很想看见你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个令她愁眉深锁的男人,让他很想痛揍他一顿。 穆紫琳一震,她想,她应该要好好振作了,连一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都这麽说,妈妈和紫文一定更担心她。 她不该再陷入自己的情绪里,自怜自艾、自伤自痛,因为她在乎的那个人并不会因此而心疼她。尽管很痛很难,她还是必须努力走出来。 她抬眸看向莫金,轻声说:「谢谢你,你说过时间能治愈一切,我会没事的。」 「我也说过,最快的方法是展开另一段感情。」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情。」 再次被她拒绝,莫金却不以为忤,「没关系,我时间很多,可以慢慢等。」 这时,茶坊角落里有对男女正专心讨论着事情,男子从桌上堆着的一迭档中抽出一个文件夹,正要说什麽时,抬起的眸光不经意瞥见就坐在靠近茶坊门口的穆紫琳,冷峻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讶异。 下一秒,看见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倾过身,亲密的似是在对她说什麽时,言以诺立即下意识的站起身。 陶依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看见了穆紫琳,在他要走过去时,她伸手拽住了他,脱口说:「不要过去。」 从巴黎回来时,她已从汤品光那里得知言以诺有了一个交往中的女友,那女人跟他在同一家公司。 而这次回来,她确实有意想再跟言以诺复合,所以私下找人调查过穆紫琳。她自信的认为,穆紫琳各方面条件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并没有怎麽将人家放在眼里,可现在看言以诺的神情,又似乎是很在意穆紫琳。 言以诺挥开她的手,「她是我女朋友。」丢下一句话,便朝穆紫琳走过去。 「紫琳,你怎麽会在这里?」 看见言以诺,穆紫琳有些意外和惊喜,正想开口回答时,便看见跟着他走过来的陶依萱站在他身边紧贴着他,仿佛在跟她示威一样。 她脸上的笑容,因此来不及展开便冻住了。 莫金觑了她一眼,再看向走过来的言以诺和陶依萱,随即敏感的察觉出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让她失落神伤的那个人。 「紫琳,你们认识吗?」於是他刻意问道。 「嗯。」她轻轻点了下头。 「紫琳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坐呀,不要站着讲话。」莫金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自己则挪到穆紫琳的身边,让出对面的两个位置给他们。他刻意将角色区隔成两边,言以诺与陶依萱一边,他则和穆紫琳一边。 言以诺眉峰微微一皱,他一坐下,陶依萱也跟着在他身边坐下。她的手挽住他的手臂,精心雕琢的脸上朝穆紫琳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眸光里的宣示意味只有穆紫琳看得懂。 仿佛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穆紫琳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她心痛的望着陶依萱挽着言以诺手臂的那五根纤纤玉指。 此刻,挽着他的人是陶依萱而不是她,这表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咽喉宛如被人勒住般,痛楚得难以呼吸。 察觉到穆紫琳的视线,言以诺低头望向自己的手臂,这才发觉陶依萱正挽着他,他没有多想的立刻抽出自己的手臂。 陶依萱一愕,接着立刻顺势抬手拨了拨鬓边的秀发,化解尴尬。 穆紫琳诧异的抬眸看向言以诺。 「紫琳,这位先生是谁?」言以诺也看着她,出声问。 她下意识的解释,「他是紫文的朋友,拿在香港拍的照片给我。」 「去香港的那几天,我们玩得很开心,我也帮紫琳拍了不少照片。她很上相,所以我将其中一张寄到纽约去参赛。」话虽然是对言以诺说的,但莫金一手撑在桌面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穆紫琳,眼里仿佛只有她的存在。 陶依萱拿起桌面上的几张照片看了下,刻意说:「这些照片拍得真好,你们两人一定很熟,才能把她的神韵拍得这麽美。」 「我是摄影师,把人最美的那一面呈现出来,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喔,你是摄影师?还没请教你的大名?」陶依萱随口问。 「莫金。」他淡谈吐出两个字。 「啊,你就是莫金!」陶依萱有些吃惊,连忙一改态度,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他,「我正在筹备自己的服装设计公司,打算过几天要登门拜访,请莫先生帮我设计的衣服拍照呢。」 莫金收下名片看了一眼,扯唇笑道:「原来是陶小姐。」 「莫先生,我刚才提的事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陶依萱热切地问。 莫金以拍摄人物闻名,不少大牌模特儿、知名明星都指名要他拍摄宣传照或写真集,因为他总能加倍的把他们最美最迷人的那一面呈现出来。 但莫金并不容易请得动,除了拍摄价码高之外,能否合作还要看他的心情和喜好而定。 如果他想拍一个人,即使不用出半分钱他也愿意拍,可如果他讨厌某人,就算出再高的价钱也请不动他。 面对陶依萱的邀请,莫金不置可否,只说:「你再跟我公司联络吧,下班时间我不谈公事。」他只看了她一眼,眼神便又转回穆紫琳脸上。 言以诺再也坐不住的站了起来,「紫琳,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他的气度没有好到能容许别的男人一直用迷恋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友。 不等穆紫琳开口,陶依萱就轻蹙起眉提醒他,「以诺,我们的事情还没讨论完。」 「那些资料你先回去自己看好了。」说完,言以诺对穆紫琳伸出手,「紫琳,走吧。」 「噢。」穆紫琳下意识的起身,握住他的手。 「等一下。」这时,去洗手间的穆紫文快步走回来,她抬眸扫了言以诺和陶依萱一眼,扯回姐姐的手,脸上堆出假笑,「莫金会送我们回去的,不劳言副总了,你那麽忙,我们可不敢麻烦你。姐,我们走吧。」她朝莫金投去一个眼神。 莫金很配合的站起身,对言以诺和陶依萱点头说了声,「两位,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紫文,我想……」穆紫琳被妹妹拉着往外走,还有些迟疑。 可穆紫文不让她犹豫,紧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回头。「姐,有什麽事我们到车上再说。」 穆紫琳回头看了眼言以诺,他也在看着她,冷峻的表情和往常一榉,只有眉峰隐隐的皱了起来。 接着,瞥见站在他身边的陶依萱後,穆紫琳轻咬着唇转回了头,默默跟着妹妹走出去,坐上莫金的车。 「姐,如果今晚言以诺打电话给你,你不要接。」一上车,穆紫文便这麽叮咛道。 「为什麽?」 「总之你听我的不会错。还有,这几天他如果打电话给你,你也不要每通都接,就算接了,也别跟他讲太久,敷衍他一下就可以挂断。」鱼儿上钩了,她倒要看看言以诺会不会如汤品光所说的那样,紧张的想抢回姐姐。 她今天会挑这家茶坊,可不是随便选的,而是早就接获汤品光的线报,得知言以诺会跟陶依萱在这里谈事情,所以才特地过来的。 刚才她躲在一旁观察言以诺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对姐姐也许还有感情,不然他不会挥开陶依萱挽着自己的手臂。 既然如此,那她不妨依照汤品光的方法进行计划,也许真能让姐姐重新得回言以诺也不一定。 开车的莫金,听见穆紫文的话也出声附和了,「紫琳,你就依照紫文所说的去做吧,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哦。」 「为什麽连你也这样说?」穆紫琳不解的问。 「因为我是男人,我能明白男人的想法。」他从後视镜中瞥了她一眼,思忖了下,接着说:「他算是我的情敌,我本来不该告诉你,不过我希望你快乐,所以还是告诉你吧。我觉得,他对你并不是没有感情,让他紧张一下,也许你会发现他比你想象的还在乎你。」 刚才那短暂的交手中,他其实已经察觉那男人在看向身旁女人时,眼中并没有特殊的感情,然而,他在看着穆紫琳时,眸底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依恋。 听见莫金的话,穆紫琳有些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的吗?」 「唉,其实我很希望我说的是假的。」莫金幽幽叹息一声。 「小莫?」她双眸紧盯着他,央求他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要不是他在开车,她早想扑过去用力摇着他,问个清楚了。 「是真的,我以我摄影师的名誉发誓。」唇边浮起—抹苦笑,莫金为自己还没开始便夭折的感情哀悼。 一抹笑容慢慢在穆紫琳脸上绽放,她欣喜的出声向他道谢,「谢谢你,小莫。」她心里又重新燃起希望,双眼不再有阴霾,闪耀着明亮的光彩。 挂上电话,言以诺罕见的有些烦躁。 昨天晚上回去後,他立刻打电话给穆紫琳,可电话是穆紫文接的,她一开口,语气就酸得呛人—— 「呦,大忙人怎麽有空打电话来?我还以为你忙着跟美人约会,早就忘了还有我姐姐的存在了,现在怎麽会突然想起她?」 「你在说什麽?」 「说中文呀,你听不懂吗?」 「我找紫琳。」他不想跟穆紫文吵。 她冷冷的说:「她上床睡觉了。」 「那能帮我叫她来听电话吗?」 「不能,她睡着了。」说完,「叩」地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穆紫文对他的态度很差,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她,但比起穆紫文的态度,他更在意紫琳不接他电话的事,所以早上来公司後,他立刻就拨打内线电话给紫琳,想问个清楚。 然而,她接起电话後没说上两句,就借口她要忙,挂了他的电话。 言以诺不明白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为何她们姐妹俩对他的态度都这麽冷淡? 尤其是紫琳,她从来不曾这样对待他。 想起昨天在茶坊里遇见的那个男人他就不是滋味,那男人的企图如此明显,摆明了想追求紫琳…… 汤品光走进办公室,就见言以诺出神的不知在想什麽,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 他故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哈罗,以诺,你看得见我吗?」 抬头觑向好友,言以诺眉间迭起了皱折。 「靠,你怎麽这副表情?」看见好友那张冷脸少见地流露出心烦的模样,汤品光打趣的调侃他。 沉吟了下,言以诺问:「品光,你之前不是说要追求穆紫文吗?」 「嗯,怎麽样?」 「她有没有跟你提过我什麽事?」昨晚的电话里,穆紫文对他似乎有什麽误会,也许就是这个原因,紫琳昨晚才不肯接他的电话,今早也敷衍两句就挂断了。 「满多的。」汤品光坐了下来。 「她说了我什麽?」 「大部分都是骂你的,你确定你想听?」他可没有诬赖穆紫文,在陶依萱回来後,她确实打电话给他痛骂了以诺很多次。 「你说。」言以诺急於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麽,才惹得紫琳对他如此冷淡。 汤品光整理了下思绪,片刻後才开口说:「以诺,我先问你,你对依萱现在到底抱持着什麽态度?你打算跟她复合吗?」 「我从来没有这麽想过。」他丝毫不犹豫的答道。 「是吗?那麽为何自从依萱回来後,你放了穆紫琳很多次鸽子,约好的事也都因为依萱而一再取消?」 「依萱找我商量她筹备公司的事……」 「所以你就取消跟穆紫琳的约会,去赴依萱的约?」汤品光斜睨着言以诺,挪揄道:「可见在你心里,依萱的事比较重要。」 「依萱要成立公司,找我帮忙,我只是去帮她而已。依萱的事有急迫性,而我跟紫琳的约会,以後有的是时间可以再约。」他不以为这有什麽。 「是吗?那这麽说好了,如果今天换成是穆紫琳为了去帮前男友的忙而一再对你爽约,你做何感想?你还会觉得这没有什麽而毫不在意吗?」 言以诺一愣,沉默的思考着汤品光的话。 易地而处,他确实不可能毫不在意。 汤品光接着再说:「如果你是想跟依萱复合,这麽做我就没什麽话好说,但如果你不是这麽想,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奉劝你几句话,朋友有亲疏远近之分,你要弄清楚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麽,就算要帮忙,也要拿捏好分寸,不要一忙起来就连打个电话给人家都没时间。」 接着,他将手里的一迭照片丢给言以诺,「这些是穆紫琳在香港拍的照片,你自己看一看。」这些照片是穆紫文今早拿给他的,就是要他拿来给言以诺看。 言以诺拿着那些照片,一张张看着,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最後,他的目光定在她垂眸看着手机的那一张照片。 照片中,她脸上流露出的思念和渴盼跃然而出,揪紧了他的胸口。 「这些照片都是莫金偷偷为她拍下的,每一张都是她郁郁寡欢、落寞思念的表情。说真的,看了这些照片,连我都忍不住对她生出一股心疼怜惜,很想痛揍一顿那个让她如此愁眉不展的男人。当你热心的帮着依萱时,这就是她独自黯然神伤的模样。」 「我不知道依萱的事会伤害到她……」注视着那些照片,言以诺胸口窒了窒,眉峰皱拢,脸上流露出一抹自责。 汤品光故意再说:「如果你对她没感情了,就早点跟她说清楚,想追求她的大有人在。」 言以诺愠怒地断然道;「我不会跟她分手!」 「那你就不要再跟依萱纠缠不清。那麽热心的帮她也就算了,你还带她上花店买花、带她到珠宝店挑选首饰,这样要人不怀疑都难。」 「你怎麽知道我跟依萱去过花店和珠宝店?」闻言,言以诺有些讶异。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汤品光拍了拍他的肩,「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刚好你在做这两件事时,都被紫琳看到了。」 「我跟依萱去花店和珠宝店是……」 汤品光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兄弟,你不用跟我解释什麽,我了解。送个花、送个首饰根本没什麽,女人就爱大惊小怪、胡思乱想。」微顿了下,他再说:「不过,如果你对人家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还是尽量不要做这种会让人产生暧昧联想的事情比较好。」 「我没有送依萱花和珠宝。」 「那你们去那里做什麽?」 「我们是去……」见汤品光一脸玩味的笑睨着自己,言以诺改口说,「这件事我会自己跟紫琳解释。」他该解释的对象不是汤品光,而是紫琳,至於其他人相不相信他,根本不重要。 思忖了下,他接着说:「品光,你去帮依萱吧。」 他的个性是一旦答应了人,便会全力以赴,所以才会尽心尽力的帮忙依萱,但他却没想到,这会让紫琳这麽痛苦,既然如此,这个忙他是不可能再帮下去了。 「拜托,我可是完全不懂筹备公司的事,要怎麽帮她?」汤品光进康平时,公司早就成立很多年了,他对这些可是一窍不通。 「那你找个懂的人去帮她。」 「怎麽?你不打算管她的事了?」汤品光挑眉偷笑。呵,他就知道,一旦自己的後院失火,以诺一定会先回头灭火。 「我没考虑过紫琳的心情是我不对,既然这件事让紫琳这麽不舒服,再继续下去,对她的伤害只会更大。」他不想伤害她,更没打算放弃她,所以只能对依萱抱歉了。 「以诺,你答应帮我的,为什麽突然反悔?」陶依萱不敢相信,言以诺竟然会半途抽手,这不像他的个性,他一向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言以诺得到汤品光的提醒後,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一切,要彻底的跟陶依萱保持距离,他将整理出来的资料交给她。 「我没有办法再帮你了,刚才我跟你提过的那位王小姐,对这方面的事很有经验,有她帮你,会比我做的更好。」说完,他留下资料转身就要离开。 「不要走。」陶依萱突然扑上去,从後面抱住他,「我这次回来除了要成立自己的公司,也是为了你,我想再跟你在一起!」 这阵子,不管她如何明示暗示想跟他复合,以诺却都没有什麽表示,她不相信他对她已没有任何感情,一定是顾虑到以前的事,所以才迟迟没有响应她。 第九章 言以诺扳开她的手,回过身望向她。 「依萱,感情没了就是没了,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 陶依萱描绘精致的柳眉轻轻蹙起,「不,以诺,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当初之所以会跟你提分手,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会在巴黎待多久,不想耽误你,所以才忍痛说出那样的话,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痛苦!」 言以诺冷冷的看着她,丝毫没有为她此刻脸上表现出来的深情所感动,「当初我没有说出来,是为了顾全你的颜面,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在巴黎的事。」 「你在说什麽?我在巴黎除了努力学习服装设计还有什麽事?」 见她还想否认,言以诺也不再保留,决定道出多年前的往事。 「你不知道吧?就在你去巴黎三个月後,我曾特地去巴黎看你,想给你一个惊喜。我一直在你住处的楼下等你,等了两、三个小时後,你终於回来了,却没想到你身边还带着一个男人,你们一边走、一边热情的拥吻着对方,旁若无人,经过我身边时,你甚至没有发现我,就跟他一起上楼。」瞥了一脸震惊的她,他接着说:「我从巴黎回来後,不久你就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 听见他说的话,陶依萱美艳的脸上顿时一阵惊慌,「我……以诺,你听我解释,我确实曾经一时迷失过,可我还是爱着你的。真的,你原谅我,以後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她没想到那件事会被他看到,难怪当时他也不问理由便干脆的答应跟她解除婚约。 「我没怪过你,感情这种事没了就是没了,所以你提出解除婚约时,我一口就答应了。我不想用婚约绑住你,当然会放你自由。」他回来之後,便全心投入工作里,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彻底淡忘掉这段感情。 拉着他的手,陶依萱声泪俱下的央求,「以诺,我知道你恨我背叛了你,我也知道错了,但我相信你一定还爱着我,所以这次回来你才愿意帮我,对不对?对不起,我发誓我以後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言以诺面无表情的抽回自己的手,「依萱,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很明白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所以当时才会成全你。正因为我心里没有任何芥蒂,所以你回来後找我帮忙,我自然没理由不答应帮你。」虽然他们之间早没了爱情,不过基於曾交往过那麽多年的份上,他才想说帮她一个忙。 「你一定还在气我,所以才这麽说。我知道错了,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失去你的这几年,我都一直在懊悔中度过。」陶依萱放下自己的骄傲,想求他回心转意,她不相信他对自己已经没有丝毫的感情。 言以诺正色的道:「依萱,我对你确实曾有过一段感情,但那段感情早就消失了。现在我的心,是属於紫琳的,我爱她,任何会让她难过的事我都不会做。」 「是她不让你帮我的?」陶依萱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愤怒。 「不是她,是我自己决定的,爱一个人就不该让她有任何不安和疑虑,我很珍惜跟她之间的感情,不想有任何事情破坏我们。」坚定的说完,言以诺掉头离开,不再多留一分钟。 陶依萱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决然地消失在门外。 方才那个人真的是言以诺吗?他一向冷峻的脸上,居然会流露出那麽浓烈的感情?然而讽刺的是,那样的感情却不是属於她,而是另一个女人! 如果当时,他也曾用这样的深情挽留过她,也许,她就不会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了…… 她不甘心,她从来没有输过,她要再把言以诺抢回来! 六点一到,康平连锁超商十八楼办公室里的员工,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打完最後一份报表,穆紫琳也准备要下班了,她一边收拾桌面一边想着—— 冰箱里的菜没有了,今天妈妈要回家吃饭,她得先赶去买菜,再回家做饭…… 拿起手机时,她想起妹妹和莫金的话,於是努力按捺住想打给言以诺的冲动,将手机塞进包包里。 没想到她收好东西才刚起身,手臂就突然被人拽住,她冷不防吓了一跳,抬起头,便看见拉住自己的人是言以诺。 「你做什麽?」她脱口问。 言以诺没有多说,只问:「你要走了吗?」 「嗯。」她下意识的点头。 「跟我来。」他握着她的手,在公司同事的注视下走向电梯,丝毫不管那些人投向他们的目光。 「你不要这样,快放开我,大家都在看。」已经有一些同事在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了,他意外强势的动作加上周遭的视线,让她不解又惊慌。 「要看就让他们去看。」他不在意的说。 电梯来了,里面站满了要下班的同事,他指着站在最外面的两个人说:「麻烦你们先出来,搭下一班电梯。」 震慑於他的气势,那两个人乖乖的走了出来,让他们进去。 电梯里的人一时面面相觑,有人瞄见言以诺的手握着穆紫琳的,马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在言以诺面前,他们不敢多说什麽,但眼神却不停的交换着,犹如闻到腥味的猫儿,几双兴奋的眼睛顿时燃起了熊熊的八卦光芒—— 「吼,有奸情。」 「何止是奸情?八成已经勾搭上了。」 「他们手牵手,难道是打算公开奸情?」 「我看见了,是言副总牵着穆紫琳的手……吼,是他先勾搭穆紫琳的?」 「怎麽可能?我看是穆紫琳去勾搭他的吧。」 「他们手握得这麽紧,该不会是欲火焚身,准备要去开房间了?」 「吼,真想跟去看看……」 那几双探照灯般的眼神,热烈的投注在他们身上,看得穆紫琳背脊发麻,几乎想要逃出去。她觑向一旁的言以诺,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了?突然拉着她,也不管公司的同事会怎麽想? 好不容易「叮」地一声,一楼到了,言以诺侧身护着穆紫琳,让其他的同事先出去。 有几个人故意走得很慢,趁机偷偷瞄着他们。 「电梯门要关了。」察觉到那些人八卦的眼神,言以诺伸手按在关门键上,一张冷峻的脸有些不悦,语气很不耐烦的催促。 闻言,那几人只好加快脚步,在电梯门关上前出去,一下子,电梯里只剩下要到地下停车场的言以诺和穆紫琳。 「你可以放手了吧。」穆紫琳出声说。 「不放。」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吃惊的盯住他。这霸道任性的话,怎麽可能出自於一向冷静自制的他嘴里? 「我不会放手的。」言以诺再说一次。 她瞪大眼注视他,不敢随便猜测他话里的意思。 言以诺接着再说:「对不起,这阵子为了帮依萱筹备公司的事,冷落了你,以後不会了。」 穆紫琳不敢相信耳边听到的话,张着嘴想说什麽,却半句话都挤不出来。 电梯很快到了地下停车场,她一脸呆滞的被他牵了出去,直接坐上他的车,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依萱那边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也找别人帮她了。」 穆紫琳不知道此时自己该说什麽才好,但一般压抑不住的喜悦从胸口涌出来,涌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她开心得忍不住想欢呼、尖叫。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花店。」 「喔。」她轻应一声,没有再多问什麽,可嘴角再也藏不住笑意的高高翘起。 言以诺发动车子,驱车驶离停车场後,开口解释他跟陶依萱的关系。 「我跟依萱曾经交往了很多年,也订过婚,但是三年前就解除了婚约。现在我对她只是朋友之情,没有任何男女之爱。我不知道品光是怎麽做到的,可以见一个爱一个,但我跟他不一样,我一次只能爱一个。我的心里早已没有她的位置,现在这里只有你。」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宣示自己的感情。 她动容的紧抿着唇,「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跟她……」 她的体贴让他更心疼了,「你没有错,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去帮她,更不该什麽都不跟你解释,造成你的误解。不过,我也希望以後你心里有什麽不舒服的事要跟我说,我才会知道。」 「嗯。」穆紫琳轻轻颔首。 她虽然答应了,言以诺心里却明白,以紫琳忍让的性子,若是再受了什麽委屈,也许还是会什麽都不说。不过从现在起,他会多放一些心思在她身上,就像这次的事,如果他多关心她,也许就能早一点察觉她抑郁不乐的心情。 车子很快来到一间花店前,他带着她下车走进去。 「咦?你要买花吗?」穆紫琳好奇的问。 「对,你喜欢什麽花?」 「我?你要送我花?」她不敢置信的道。 看见她吃惊的表情,言以诺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很失职的男友,交往到现在,他从没送过她花,所以才会连这样的小事都让她这麽惊讶。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麽样的花,干脆带你亲自来挑。」 她眼里满溢着惊喜,梭巡着店里琳琅满目的花,目光最後停在向日葵上。 她想起了台东言以诺姑姑种的那一大片金黄色向日葵花海,她曾经在那里度过开心的两天。 言以诺没有忽略她的眼神,立刻让店员包起了一大束向日葵,从店员手里接过花,亲自送给她。 「谢谢。」她爱不释手的看着那束花,才抬起头想说什麽时,就听见他先开口。 「那天我跟依萱约好了要谈她公司筹备的事,经过花店,她说想买花送给一个住院的朋友,我才会陪她进来。那些花是她自己买的,不是我送她的。」 「你那天看见我了?」她有些诧异。 「没有,是品光跟我说的。」而汤品光会知道,很显然是穆紫文告诉他的。 明白是自己误会了他,穆紫琳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羞窘的把头埋进花束里。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为了这件事,她还难过了好久。 「紫琳,以後你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我,这是你的权利,你不用顾虑太多。」 言以诺沉吟了下,接着说:「这次的误会我们两个人都有责任,你错在什麽都不问,我错在什麽都没有说。」 她轻轻颔首,认同了他的话,「嗯,以後我不会再自己胡思乱想了,再有什麽事,我一定会问清楚。」 上车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啊,我还要去买菜,我妈今天要回家吃饭。」 「我们再去一个地方,待会儿我再载你去超市。」 「我们还要去哪里?」 「等一下你就知道。」 不久,车子在那家穆紫琳曾看到他跟陶依萱走进的珠宝店前停下来。 领着她进去後,他直接走向柜台,指着展示柜里摆的一条白金镶钻坠链,请店员取出来。 「紫琳,你看看喜不喜欢这条项链?」他把项链递给她。 她看看手里的项链,再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明白他想做什麽。 他该不会是要……买来送给她吧? 「小姐,我帮你戴上。」店员热心的替她戴上项链。 穆紫琳低头看着戴在自己颈上的项链,讶异的说:「咦?这坠子是一朵向日葵!」 「我一直很喜欢向日葵,那天陪依萱来这里洽谈她以後举行服装、要跟店家商借首饰搭配演出的事情时,一眼就看中了这条项链,觉得很适合你,那时就想买下来送给你。」他几句话解释了那日他为何会与陶依萱一起走进这间店的原因。 听见他的话,穆紫琳曾有的疑虑如今全都释怀了,她抬起清亮的眼眸,说出当时的心情,「那天我和紫文从香港回来,在车上看见你和陶小姐一起走进这家珠宝店,那时她亲密的挽着你的手……看见那一幕,我的心好像破了一个洞,我以为你们已经……」她低下头,幽幽的止住未竟的话语。 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曾令她如此难过,言以诺真心的道歉,「以後不会再有这种事了。」那时,依萱在店门口突然挽住他,进去後他便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并不知道会这麽巧让紫琳因此误会。 听见他的承诺,穆紫琳动容的握住他的手。 她在这次的事情里学到了教训,他们都没有读心术,无法靠忖度就完全了解对方的心思,所以沟通很重要。以後,有话她一定会找机会问清楚,再也不懦弱的逃避了。 注视着戴在她颈间的项链,如他先前所想的一样很适合她,言以诺温声问:「你喜欢这条项链吗?」 「喜欢。」她用力点头。 他笑了,二话不说立刻掏出信用卡买下。 见她想取下来,他连忙阻止道:「你戴着很好看,就这样戴着吧,不要拿下来了。」 这是他的心意,穆紫琳没有拒绝,她轻抚着胸前的那朵向日葵,脸上的笑容跟太阳一样灿烂。 下班後,穆紫琳走进一间咖啡馆,她抬眸搜寻了一下,看见坐在角落的陶依萱後,朝她走过去。 「穆小姐,请坐。」陶依萱脸上露出优雅得体的笑容,伸手比向对面的位置。 坐下後,穆紫琳点了杯果汁,看向陶依萱,她正端起一杯咖啡慢条斯理的啜饮着,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钻石戒指。 见她径自品尝着咖啡,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穆紫琳只好出声问:「陶小姐,你今天约我出来见面,不是有事想跟我谈吗?」 慢慢的放下咖啡杯,陶依萱伸手轻抚着无名指上那枚灿亮的钻石戒指,微笑的开口问:「你知道这枚戒指是谁送我的吗?」 穆紫琳懒得猜,也不想猜,轻摇螓首。 陶依萱微微偏头,抿唇而笑,露出一个幸福的表情,垂眸凝视着手上的戒指,用很温柔的语气说:「这是以诺送我的戒指。」 穆紫琳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如果是在昨天以前听见陶依萱这麽说,也许她会很震惊,但今天再听见这种话时,她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脸上的神情也始终维持着刚刚进来时带着的淡淡微笑。因为她和以诺已经打破了隔阂,她不会再自己任意猜疑了。 见她一脸无动於衷,陶依萱继续说:「我跟以诺相恋了八年,二十岁那一年,他对我一见钟情,之後便对我展开热烈的追求,他追了我半年,我才答应跟他交往。以诺很爱我,也很疼我,只要是我想要的,不管是多麽过分的要求,他都会为我办到。」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留意穆紫琳的神色,但穆紫琳脸上一直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安静的倾听她的话。 陶依萱为她没任何反应而觉得疑惑,微微蹙了下眉,不一会又一脸甜蜜的接着说:「他跟我求了很多次婚,但是我都没有答应,毕竟那时我们都还很年轻,虽然相爱,可是我还不想就这样被婚姻给套牢。直到三年前,我决定要去巴黎学服装设计,才终於答应言以诺的求婚,我们决定先订婚,等我学成回来再结婚。」 直到这时,穆紫琳才启口说:「陶小姐,就算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它也已经成为过去的事,你们早就已经解除了婚约不是吗?」 见她终於有了反应,陶依萱美艳的脸上漾起一抹得意的笑,「谁说过去了?就算解除婚约,也不代表什麽,你以为我和以诺之间那麽深厚的感情可能说变就变吗?他还是和从前一样那麽爱我,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麽会帮我一起筹备服装公司?如果不是还爱着我,又怎麽会尽心尽力的帮着我,连跟你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 她不想放手的,谁也无法从她手上抢走,她会让穆紫琳知难而退,重新夺回言以诺! 「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们在一起时都做了些什麽吗?」瞥了穆紫琳一眼,陶依萱笑得妩媚的接下去说:「他会抱我、吻我,我们之间还有聊不完的话题。所谓小别胜新婚,阔别三年没有让我们变得生疏,分别的思念反而让他对我更加热情。」 睐着她,穆紫琳用平静的语气,礼貌的问:「陶小姐,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吗?」她想缅怀过往,不该找她倾诉,因为她完全不了解他们的过去,而且对这种片面之词,她也没有兴趣再继续听下去。 陶依萱紧盯着她,「你听不下去了?还是不敢听?」 「陶小姐,在今天见面之前,我并不认识你,更可以说完全不了解你,如果你想找谁倾诉心情,我建议你应该找你的朋友比较适合。」说完,穆紫琳起身准备要离开。 听见她的话,陶依董妩媚的笑容顿时僵住,她拽住穆紫琳的手,不让她走。 「你这麽急着走,莫非是在害怕什麽?」 面对她的挑衅,穆紫琳摇头说:「我没有在怕什麽,只是我七点半跟人有约。如果你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我得先走了。」 「我刚才说了那麽多,难道你听不出什麽吗?」陶依萱敛去笑容,眼神冷冷的睨向她。 「听不出来。」穆紫琳回答得很干脆。 陶依萱认定她在装傻,也不再拐弯抹角,「以诺不爱你,他爱的是我。他想跟我在一起,但他怕伤害你,所以才一直不知道怎麽开口才好。他说不出口,我只好代替他说了。老实说,我也不想让你伤心难过,可是以诺真的不爱你,勉强他跟你在一起,你也不会幸福的。」 闻言,穆紫琳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定定看着她,片刻後,才缓缓启口,「那天我看见你跟以诺一起走进花店,还有一次你们一起到珠宝店。」 「你看见了?」陶依萱先是一讶,接着神色自若的说:「既然这样,我也不隐瞒你了,他那时带我到花店买了九十九朵玫瑰送我,而我手上这枚戒指,便是他在那家珠宝店买来送给我的,他想再跟我在一起。」 穆紫琳正色问道:「陶小姐,依你对以诺的认识,以诺是个花言巧语、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陶依萱不假思索的脱口说:「他当然不是那种人,他说一是一,如果不是出自真心,他绝对不会承诺。 听见陶依萱对言以诺的评价,穆紫琳绽开一抹明朗的笑容,「谢谢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在说什麽?」陶依萱不解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笑得那麽开心。 穆紫琳指着自己颈上戴着的那条向日葵的白金项链,甜甜一笑的说:「这条项链,是以诺昨天送给我的,就在你跟他去过的那家珠宝店买的。他还说,那次之所以跟你一起到珠宝店,是陪你去洽谈以後服装展时商借珠宝的事情。你刚才也亲口说了,他不是花言巧语的人,说一是一,所以,我相信他没有骗我。」 说到这里,陶依萱的脸色已冷得吓人,她轻轻叹息後又说:「陶小姐,我说这些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相信以诺以前曾经爱过你,但属於你们的那份感情已经成为过去了,无法再找回来。你的条件这麽好,我相信你一定还能再遇见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人。我祝你早日找到那个人,再见。」 说完这些,穆紫琳不再多留,起身走出咖啡馆。 出来後,看见言以诺的车就停在对面,她快步走过去。 坐上车後,言以诺觑向她问:「她跟你说了什麽?」原本他是不赞成她来见依萱的,他很清楚以依萱的个性,也许会对紫琳说出很过分的话,但紫琳坚持,他只好送她过来。 「没什麽,就聊聊以前你是多麽爱她,还向她求了好几次的婚,最後终於求得她答应的事。」系上安全带,她轻描淡写的说。 他立刻皱眉否认,「我没有向她求过婚,连订婚那次也是她自己提的。」 「可是我一进去,她就抬起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告诉我那是你在那家珠宝店买来送给她的。」说这句话时,她脸色很平静,没有一丝怒气,但也没有笑容。 「我没有买过戒指送给她……」一口否认後,他想起什麽,又改口说:「呃,是有过一次,那次订婚的时候,我曾买过戒指送她,不过仅止一次。」他紧盯着她,迟疑的问:「你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吧?」 可恶!他真不该答应让她去见依萱的,依萱口才很好,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她在这方面完全不是依萱的对手。 穆紫琳静静的睇视他半晌,车里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沉默,片刻後,她掩着嘴噗哧的笑开了。 「刚才陶小姐说了那麽多话,其中只有一句话我很认同,你知道是什麽吗?」 「是什麽?」 「她说你说一是一,如果不是出自真心,你绝对不会承诺。连她自己都这麽说了,你说,我还有什麽理由去相信她,而不相信你?」 言以诺立刻醒悟,「所以……你刚才是故意在耍我?」他微微眯起眼,眸里透着某种危险的讯息。 那模样看得穆紫琳有些紧张,她连忙想解释,「呃……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不是……啊——」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他封住。 他骛猛的吻住她,狂烈得像要把她给吃进肚子里,让她惊喘不已,接着,他的吻又慢慢的变得绵密而温柔。 她融化在他的吻里,此刻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被她赶出了脑海,只剩下他一个,心房那片被归类为爱情的位置,深深的烙印上了他的名…… 而在穆紫琳离开後,一个人坐在咖啡馆的陶依萱,被她临走前丢下的话给震得久久无法回神。 她竟然输了? 还输得这麽彻底、这麽难看! 她原以为,穆紫琳绝不会是她的对手,没想到,对方竟会用她称赞以诺的话来反击她,让她哑口无言,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後,陶依萱阴沉难看的脸色才渐渐恢复血色,接着,愤怒的情绪也慢慢化为一抹苦涩的笑。 从这几天言以诺不再接她的电话起,她就该明白,他不可能再回到她身边了。 当年是她先放开他的手,现在她回头想再重新牵起,他却已抓住了别人的手,不愿意再牵住她的了。 错过了,就真的无法再重来,就算再回头,也已事过境迁、物换星移,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美好了…… 陶依萱敛下眼,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死了心。 抬头瞥见亲爱的姐姐眉开眼笑的约会回来,正坐在客厅里吃着樱桃的穆紫文,马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低头看了下,确定自己身上没什麽奇怪的地方後,穆紫琳不明所以的问:「紫文,你干麽一直盯着我看?」 「姐,你跟言以诺已经化解了误会,感情也很稳定,你们打算什麽时候要结婚?」穆紫文直截了当的问。 「哪有那麽快?」 「好男人不好找,姐,你再不快点下手,不怕言以诺被人抢走吗?」她上个星期又被老姐的乌鸦嘴害到,被一个杂志社的同事给阴了,抢了她的内线消息。 她实在是已经受够那种明明事先已经知道会出事,却老是避不开的情况了,与其这样,她宁愿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穆紫琳一愣,觉得她这句话有点耳熟,想了下才记起来两个月前在陶依萱回国时,妹妹就曾说过一次。 她不禁绷紧了神经,紧张的问:「难道又有哪个以诺的前女友要回来了?」 「现在是没有,不过难保以後不会出现别的女人来跟你抢。所以,你还是快点下手为强,把他拖进礼堂,以免夜长梦多吧。」穆紫文故意说得危言耸听。 听见妹妹的话,穆紫琳又好气又好笑。 「我跟他才交往几个月,不可能这麽早结婚。」她不是没想过结婚的事,但她心里很清楚依言以诺的个性,是不可能这麽快跟她结婚的。当初他都跟陶依萱交往那麽多年才订婚,而他们才相恋几个月而已,又怎麽可能那麽快就走进礼堂。 「姐,打铁要趁热,你知不知道,交往愈久的情侣结婚的机会就愈小,因为感情淡了,保存期限就过了,没有了新鲜感,又怎麽可能有兴趣结婚? 「你要趁他现在跟你正在热恋时,不管是明示还是暗示都好,总之,催他赶快跟你结婚。你要是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方法。」看见老姐张开嘴想说什麽,穆紫文抢先一步说:「我知道你又要说我自己都没经验了怎麽教你,哼!就算我不懂,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朋友对这个很了,我可以帮你问问她们啊。」 穆紫琳在妹妹身边坐下,托腮看着她,「紫文,为什麽我觉得你一副很急着想让我嫁出去的样子?你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目的?」 「哪有这种事,你可是我最亲爱的姐姐,」穆紫文面不改色的否认,伸手抱了抱老姐,一脸姐妹情深的模样,「我只是不希望你错过幸福。难得你喜欢言以诺,而他也喜欢你,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何不干脆把婚结一结?这样以後你就可以睡在他身边,在每天醒来的第一眼看见他,也不用每天晚上跟他煲电话粥了?」 「这种事急不来的。」她何尝不想跟他共组一个家庭?如果以诺现在肯跟她求婚,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他不提,她也不好主动提起这种事。 见老姐隐隐有被她说动的迹象,穆紫文立刻再接再厉的煽动,「只要你点个头,我立刻就找经验丰富的朋友来帮你出主意,保证马到成功,让你抱回如意郎君。」 穆紫琳想都没想的摇头拒绝,「不要了,我想顺其自然。」她要的是他心甘情愿的主动向她求婚,而不想耍什麽心机去设计他。 穆紫文不死心的想再劝说,「可是,姐……」 穆紫琳截住她的话,「紫文,你那麽想结婚的话,就自己去找一个嫁好了。对了……」瞥见摆在桌上那盘被吃了一半的樱桃,不想让妹妹再这麽关注自己的终身大事,她笑眯眯的接着说:「你知道这些樱桃是谁送的吗?」 「谁?」塞了一颗嫣红欲滴的樱桃进嘴里,穆紫文没有多想地随口问。 「那天徐捷安送了一箱来,如果桌上这些樱桃是你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那麽就是他送的。」 「什麽?怎麽没人跟我说这件事?」穆紫文连忙吐出嘴里咬到一半的樱桃,宛如刚才吃进去的是什麽毒药。 「我跟妈都知道你喜欢吃樱桃,又看你吃得那麽开心,就没跟你说了。」紫文跟徐捷安是对头冤家,一看见徐捷安,妹妹就像猫看到狗一样,整个人都炸毛了,甚至还曾经撂下有他徐捷安就没有她穆紫文的狠话。 「以後你跟妈不要再随便乱收他的东西了啦!谁知道他有没有在里面下毒。」 瞪着桌上刚才吃得很开心的那盘樱桃,穆紫文愈看愈碍眼,剩下的那些樱桃,一颗颗仿佛都化成了徐捷安那张欠扁的嘴脸在嘲笑她。 「那是徐妈妈让他送来的,怎麽可能有毒?」徐捷安的妈妈跟她们妈妈是几十年的姐妹淘、手帕交,有什麽好吃的,徐家一定也会送一份来她们家。 「啊!」穆紫文突然捧着肚子惨叫一声,「我的肚子!我就说他送来的东西一定有毒吃不得,该死的,我刚才还吃了那麽多……」她一边咒骂,一边抱着肚子冲进厕所。 穆紫琳好笑的摇摇头,只要一扯上徐捷安,紫文就会横眉竖目、咬牙切齿,恨不得扒掉他一层皮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们两人哪来那样的深仇大恨? 拈起一颗饱满的樱桃送进嘴里,穆紫琳一口咬下,甜美多汁的味道顿时充盈了整个口腔,令她忍不住再吃了第二颗。 三个月後。 下班後,穆紫琳手里提着一袋刚从超市买回来的菜,从包包里找出一串言以诺家的钥匙,打开大门。 他今晚要加班,托她帮他买些菜回来,推开大门的那一瞬间,她就听见啪啪啪啪的异响传来。 该不会有小偷吧? 她惊疑不定的抬眸看向客厅,接着,整个人惊讶的愣住了—— 客厅里的家具全部不见了,地上摆满了漆着荧光的骨牌,一张推着一张飞快的往前倒下。那些咱咱咱咱的声响,是这些骨牌倒下时发出来的。 黑暗中,一张张倒下的荧光骨牌宛如一串流星掠过,美得让人惊叹。 她不由自主的屏住气息,驻足看着,那些骨牌花了几分钟才完全倒下,倒下的骨牌拼出了几个字。 看着那些字,她眼眶顿时盈满了泪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瞬也不瞬的凝视着那些字—— 紫琳,你愿意嫁给我吗? 下一秒,那些字便化为一道低沉的嗓音出现,「紫琳,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猛然抬头,看见言以诺从房里走出来,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下身穿着一件铁灰色的西装裤,骨牌的荧光映照着他那张透着冷峻的俊美脸庞。 他漆黑的双眸凝视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我……」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她积在眼眶里的泪便一颗颗滑落面颊。 见她落泪,言以诺胸口一紧,连忙走到她面前,「你不想嫁给我吗?是不是太快了?没关系,如果你觉得太快了,这件事就以後再说,别哭了。」他抬手拭去不停从她眼里滚落的泪水。 是他太心急了吧?果然还是太早了,也许他应该再多等一段时间再说,毕竟他们才交往不到一年。 「不是、不是……」她拼命摇头,抓住他的手,吸了吸鼻子,抽噎的解释,「我没有不想嫁给你,你不能收回你说的话。」穆紫琳惊喜得语无伦次了。 「那你的意思是……」凝视着她,他像在等候判决的犯人,眸里隐隐流露出一丝少见的紧张。 她抬起被眼泪洗得亮晶晶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破涕为笑,「我答应嫁给你。」 她的这句话,让言以诺顿时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再也忍不住的俯下脸,攫住她的唇,惊猛的吻住她。 穆紫琳的心狂喜的震颤着,用前所未有的热情回应着他,她动容的合上双眼,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出快乐的欢呼。 即使肺叶里的氧气快消耗光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唇瓣还是舍不得分开,热烈的拥吻着对方。 唇舌的缠绵无法宣泄胸腔里即将满溢出来的浓烈情感,他们的双手开始探索着对方的身子,想借由进一步的契合,让彼此更加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地上落下了一件件衣物,难以压抑的喘息回荡在屋里,两人火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言以诺用残留的一丝理智克制着自己不要太急躁,免得伤了她,他热烫的唇瓣温柔的落在她身上,万分珍惜的吻遍她每一寸肌肤。 穆紫琳的手攀附在他的颈子上,双颊酡红欲滴,细细的娇喘声从她的口里逸出。她柔媚痴迷的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汹涌如潮的喜悦淹没了她。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将自己的心和身子完完全全的交给他。 当第一波的情潮结束时,言以诺低喘着抱起她走回卧室,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接着,他健硕的身躯覆在她身上,素来冷峻的脸上此刻燃烧着狂烈的情感,黑瞳炽热的凝睇着她。 激烈鼓动着的心几乎要跳出她的胸膛,穆紫琳濡湿的眸底闪烁着夺人的光彩,唇角漾开美得让人心醉的微笑。 她说不出话来,心神完全沉浸在这美好的一刻里。 才刚退去不久的情潮又再涌了上来,他轻柔的吻上她嫣红的唇瓣,低喃着她的名字,「紫琳……」 尾声 度完蜜月回来,穆紫琳整理着行李,将要送给同事和朋友、家人的礼物分开放,一边跟过来探望她的妹妹闲聊着。 「……那里的海水真的好清澈,不用浮潜,就能看见海里那些七彩缤纷的鱼和珊瑚……」 穆紫文坐在一旁翻看着姐姐买回来的礼物,瞥见其中一件,她好奇的拿了出来,「这件该不会是睡衣吧?姐,你买睡衣回来做什麽?」 「那是以诺买的……」她话才刚说完,就看见妹妹立刻动手拆开透明的封袋,她脸红的伸手想抢回来,「紫文,还给我。」 穆紫文利落的避开姐姐的手,摊开那件低胸、露背的蕾丝丝绸睡衣,眼睛顿时一亮,叫道:「哇,这件睡衣好性感,这真的是姐夫买的?」想不到言以诺看起来一副冷冷不解风情的样子,居然也会买这种睡衣给姐姐。 「紫文,你快点把睡衣还给我。」穆紫琳害羞的追着妹妹想取回睡衣。 「真的是姐夫买的?想不到他那种人竟然会买这种睡衣给你,那你有没有穿给他看过?」穆紫文好奇的问。这件睡衣看起来还是新的,不曾拆封过。 「没有。」穆紫琳拉住妹妹想抢回睡衣。以诺虽然性格冷竣,却绝非不懂情趣的男人,但这种事她不打算告诉其他人,只想一个人独享他的好。 穆紫文一手高高拿着睡衣,一边调侃姐姐,「咦?还没有吗?是姐夫不想看你穿?还是你害羞不好意思穿?姐夫既然都买了,你可不要辜负他的好意哦,就算没有天天穿,偶尔也要穿给他看看,让他过过瘾吧。」 「紫文,你……」 看见姐姐欲言又止的突然盯着自己,和往常有预感时一样,穆紫文吓得连忙把睡衣丢还给她,大叫,「你什麽都不要说,我不想听!」说完,她赶紧逃出房间。 见妹妹惊慌的跑出去,穆紫琳才喃喃说:「可是我想说的是……你最近红鸾星动,会有好事发生耶。」 言以诺走进房间,「刚才紫文怎麽了?匆匆忙忙就跑走。」 她将方才的事告诉他,「她大概以为我又要说什麽不好的事了,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就走掉。」 「她还不知道你现在已经从能预知坏事的乌鸦,变成能预知好事的喜鹊了吗?」这也是他们去度蜜月时才发现的,她再也无法预感坏事,却能预感到好事。 「我还来不及说,她就吓跑了。」穆紫琳失笑道。 瞅见她拿在手里的那件性感睡衣,言以诺眼神顿时交得炽热。 「你今晚打算要穿这件睡衣?」 「我……」她顿时一羞,还来不及说这是紫文拿出来的便被他轻搂住腰。 下一秒他便低声在她耳畔说:「我很期待。」 他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边,惹得她身子轻轻一颤,她双颊随即羞得红通通,在他热切的注视下,忍不住轻轻颔首,不想辜负他的期待。 穆紫琳一脸满足,结婚不只让她拥有了心爱的丈夫,也让困扰她长久的预感能力转变了性质。她好想将这样的喜悦也分享给妹妹,希望紫文也能跟她一样,找到相爱的人,开开心心的共度一生……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看的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